着“我也去”，一路悄悄挨到了院门上。这时惠小娘已经赶到了，叉腰：“好一个大家闺秀，骂起女使来满倒涎，她是我院里女使，犯了错自有我教，要你咋咋呼呼充什么人形？我们这园太平了三年，三年间上和气，从没红过脸，这可好，来了一帮煞星，在园里鬼哭神嚎训斥女使……”说着上打量凝妆，“小娘是金贵人，将来要嫁门显贵少夫人的，我看还是先作养襟来吧，免得到了夫家作这恶势，让老宅的人跟着丢脸。”

    一提起嫁人的事，戳中了凝妆的痛肋，她抬手直指惠小娘，“你这贼妇，就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背后使坏，在朱大娘面前抹黑我！”

    她气急败坏的指责，起先让惠小娘有些摸不着脑，待回过神来不由嗤笑：“我当怎么回事，原来和王家的亲事没成，所以才满腹怨气。哎呀，不是我说，小娘真浅，区区一个给事中家，有什么了不起！小娘这等份的人，起码也得嫁公侯人家，当不得正室可以填房，实在不成还能妾，总不见得比我们这等人差吧！”

    惠小娘字字诛心，惹得凝妆恼羞成怒，言语上的较量已经不够了，须得实打实的拳拳到才能解恨。于是冲上去便撕打，惠小娘一时没防备，发髻都给撕了。但凝妆吃亏就吃亏在单枪匹，惠小娘回过神来重新占了上风，狠狠掴了她一掌后大喊：“来人，快把这泼妇给我摁住！”

    园里的女使婆胳膊肘自然往里拐，得令后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摁住凝妆的脑袋，把脸压在了青砖上。

    打起来了, 躲在一边旁观的明妆吃了一惊，抬起，恰好看见了月门上探探脑的葛氏和苏氏，大家换了, 都有些尴尬。

    全是冲着看闹来的, 谁也没想掺和去，葛氏和苏氏原本和凝妆就不对付, 不过碍于平时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回借着惠小娘之手让她吃苦, 非但没想去拉架, 心反而大觉畅快。

    至于明妆，知惠小娘不会吃亏，反正周围都是自己园里的女使婆，自己现在面倒得不好收场，所以再等一等吧, 看看接去事态如何发展。不过她好像低估了凝妆的那尖嗓门, 被压制住了, 无法反抗, 但不妨碍她尖叫呼喊。那声线，像从嗓里直接迸来的, 难为那些离她最近的婆，八成被她刺得耳朵都要聋了吧！

    众人把她拽了起来, 好好的女孩得发髻散, 衣衫不整, 一边脸颊上还蹭了尘土。惠小娘看她这副狼狈样, 狠狠呸了她一声, “住园不就是想沾我们郡公府的光吗, 就凭你这模样，还在王家面前装贵女，穿帮了，没人要了吧，活该！”

    凝妆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又哭又喊简直疯了一样，尖叫着：“你这贱婢，一个捧唾盒的，也敢这样对我！放开……放开，今日有一个算一个，我定要让你们尝尝厉害！”转而又喊，“易明妆，你装什么缩乌，纵着你爹的小妾这样折辱我，我是你堂，你们这些瞎的杀才！”

    这一顿叫骂果真引来了西边园里的人，不多会儿易老夫人就带着一帮婆过来，厉声呵斥着：“你们好大的胆，竟对主家动起手来，要造反了不成！”

    易老夫人上毕竟有诰命的衔，园里雇来的女使婆们都是有家有的，没人敢真正得罪她，只好松开手，把凝妆放了。

    凝妆一旦没了牵制，二话不说就往井冲去，吓得罗氏跺脚大喊，一群人忙把她拦了，就听她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活了，今日就死在这里，再请祖母和爹爹为我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