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王：“你我的苦，苦就苦在不由己，要是能作自己的主……”后面的话便不说了，意味地望着他，他是一等聪明的人，自会明白他的用意。

    果然，李宣凛沉默了，不再应他的话，只是客地引他用茶，“家中小童茶手艺很不错，殿尝尝。”

    仪王没有动那兔毫盏，一字一句：“俞白功，攻破邶国王之后不过得了个国公的衔，实则是屈就了。还有那十万贯赏钱，景定年间，一个九品将仕郞嫁女，仅姿妆就耗费了十万五千贯，如此一比较，官家不算厚待你。可是你的功绩，我都看见了，他日我若有了息，绝不会亏待功臣，就看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兜兜转转, 话术用了千万，到最后终于切正题，把难题推到了他面前。

    皇的大息，指的是什么呢, 聪明人一听便知。以前的仪王藏得很, 即便有野心，也不会直白地说来, 但这次不一样, 大约知到了日暮西山的惶恐, 对官家的最后一期望也没了, 便开始绸缪，向着他的计划前。

    李宣凛眸微沉，探究地观望了他片刻，最后也没有应他的话，只：“今日殿受了伤, 思绪不宁, 还是早些回府, 好好将养两日吧。”

    仪王牵了角, 笑：“说起思绪不宁，先前确实有。我从禁中来, 心里成一团麻，不知该何去何从, 后来忽然想起般般, 就直接去了易园。般般是个好姑娘, 她尽心照顾我, 我在她边, 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真的, 自先皇后离世，我一直活得像个孤魂野鬼，想要的东西永远失之臂，越是不得满足，我越是要追寻，越是追寻，心里便越空虚。好在老天赏了般般给我，有她在我边，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俞白，你是明白人，不会看不透我的想法，我今日能同你说这些，也是经过思熟虑的。”

    李宣凛有些难以抉择了，蹙眉：“殿已经了方寸，这是大忌。官家那里，还未又确切的消息，大可再等等……”

    “是啊，我等得，但问题在于我等来等去，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官家曾说我急、功利、心机沉，你觉得这是对储君的评价吗？我原本一直觉得自己得很好，不想官家这样看我，到今日……我一寸寸灰了心，我知一切无望了。”他轻舒一气，抚着圈椅的扶手，“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你上本来也着李家的血，皇权争斗的尔虞我诈，你不比我知的少。像我这样的，其实没有太多选择，无论哪个兄弟即位，我都会受忌惮、受打压，场凄惨几乎是已经注定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为自己筹谋，至少大厦倾倒时，还有一线生机。”

    李宣凛的脸变得很难看，云笼罩着眉，灯看那眸，隐隐暗藏杀机一般。

    仪王心一沉，但还是不动如山，话说去便说去了，剩的时间不多了，成败就看今夜的谈判究竟是何结局。

    他气势上不退让，李宣凛的嗓音里带上了薄怒，“殿若是早有打算，就不该把小娘牵扯来，她已经够可怜了，何必再让她经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