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问：“让人打听崔家公的销，可打听底来？”

    有这样的亲娘, 着实让人难办，明妆看了赵嬷嬷一, 直皱眉, 赵嬷嬷压声：“兰小娘的爹死了好几年了, 这婆后来又改嫁, 想是现在这男人也是个没脸没的, 撺掇着那婆, 想方设法来要钱。”

    崔婆啐了一，“怪你自己肚不争气，倘或有个一儿半女，还怕没有立足的本？易小娘好歹要唤你一声庶母，那兴哥是她娘舅，我也合该是她庶外祖母，亲戚里的，登个门怎么了？难还撵我？”

或是嘱咐潘楼的事一声，只要荔枝一到，立刻让闲汉给咱们送来。”

    还没院, 老远就听见了崔老娘的哭声，细数着自己的艰难，“我二十六岁才养的你，你爹爹又不好, 是我替人浆洗补, 辛茹苦把你弟俩带大。如今你有了息，住着这么堂皇的院, 孝敬你老娘难犯了天条, 怎么就不行？我鲜少来问你要钱, 这是实在过不去日了, 才厚着脸登门的，但凡我有办法，还用得着来瞧你的脸吗！”

    这话一，实在叫人忍不住，赵嬷嬷让明妆在门外稍待，自己抬迈了屋，笑不笑：“崔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小娘何等金贵人，哪里蹦你们这样的亲戚来。什么娘舅，什么庶外祖母，没规没矩，叫人听了要闹笑话的。我看趁着事没闹起来，你快回去吧，好好过你们的日，两里太平，不好吗？”

    明妆对吃的执念没那么大，反正吃不成荔枝酥山，还有其他好吃的。上京的瓦市，各铺遍地开，像近来新的戈家枣儿、猫儿桥魏大刀熟，还有涌金门肺，都是可以聊作消遣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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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思忖，廊上脚步急急到了门前，赵嬷嬷站在门外说：“小娘，崔家又来人了。兰小娘院里的女使偷着来报信，我挨在墙听了两句，那崔家老娘因讨不着钱，哭天抹泪不肯走，急起来就大骂兰小娘，还扬言要见小娘。兰小娘没用，锯了嘴一般光会哭，那崔老娘就盘坐在地上，说不走了，要跟着女儿住在易园，小娘瞧，这件事可怎么办？”

    崔婆哪里肯买赵嬷嬷的账，蹙眉：“这位妈妈是园里的事吗？来得正好，且给我评评理。我养大一个女儿不容易，年轻时候骨好，能自己挣饭吃，到老了，一的病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来找女儿接济接济

    两条蚂蟥趴在上血，兰小娘纵是浑的铁，又能打几个钉儿？

    小厮一连去了三日，起先倒还好，风平浪静，都是些外埠的琐事，到了第 四天，小厮终于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说官家已经赦免了大皇，恢复其郡王封号，解除圈禁，准他们一家返回郡王府了。

    对明妆来说，看账册并不为难，比起在禁中周旋，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对账，反而是相对松散的时光。这几日仪王也没有再登门，他不现，想必朝中局势愈发张，已经让他无暇他顾了。她只是有些担心，仪王会不会狗急墙，把李判拖，因此每日让小厮去南山寺脚的朱家瓦探听。那地方向来举文人云集，清谈也好，结诗社也罢，国家大事都是议论的话题，消息比别更灵通。

    赵嬷嬷：“喝酒、赌钱、勾栏，兰小娘那钱，不消两日就光了。”

    豫章郡王的爵位恢复了，仪王这回怕是不太妙，看来三衙会审的结果与他勘察的大相径，不知官家又会怎么看他。

    兰小娘哭得打噎，“兴哥前不久才来问我要了五贯，我又不是买卖赚大钱的, 哪里来那么多的私房贴补你们。”

    前几日太忙碌，了不少心思，见过了李判之后心里的浮躁消退了，接来两日闭门不，愿在家里看账册。

    明妆听了哼笑，“这是哪家的菩萨，打算学我祖母的派。”说着合上账册站了起来，“走，过去会会她。”

    明妆手上颤了颤，指尖的算盘珠顿时移位，她回过神来，重又将它拨了回去。

    这么看来是真没办法了，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回路，唯独赌鬼不可救。为了填上饥荒，发誓戒赌连手指都敢砍，砍完了转天就忘了，反正有十个，少了一个不打。

    崔老娘却：“兴哥是兴哥, 兴哥的钱也不到我手上, 你只给他, 不我，我可是你亲娘！”

    兰小娘呢，还是要脸的，哭着央求：“阿娘你回去吧，我是真没钱了。如今郎主不在了，我留在府里全是仗着小娘可怜，你们要是再来闹，叫我在小娘面前怎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