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初到而今，陈杳已忘了自己有多少时日没来天阁，微妙持久的香熏味都尽数散了，无论是沉香还是客香。

    虽然他并闻不来。

    除去那些香味，好像还少了……人气儿。

    专门建造的书阁，当然不是一般轩室阁可比的大，又鲜有人至，自然冷寂。

    在如此空旷静谧的书房，陈杳不厌其烦地批着折，忽然听到魏羽回禀：“殿……公主求见。”

    笔的字少写了一横，陈杳顺手补了一笔，糊在一坨，相当难看。于是陈杳索把那个字涂成了一团，重新写在面，面无表地说：“不见。”

    片刻都不用，魏羽去而复返，左手拎着个漆红的盒，上装着“君幸”三个隶书。

    “公主已经走了，”魏羽抬起左手，示意了一，“这是……公主给殿的。”

    君幸？呵，君幸。

    时至今日，她还不忘母后的叮嘱，照顾三餐，要他好好吃饭。

    这就是她，看起来一片忱、无微不至，其实不过是在履行他人的吩咐。而她也只要了就行了，不必没到，所以她一听到“不见”便可以走人，大概心里还乐得轻松吧，自然不需要问第二次。

    她能喝得那个汤药，心有多冷酷绝，可见一斑。

    一瞬间，盒的朱红变得万分刺。陈杳低回，继续批复，笔如有游龙，牵丝带缕，行草狂狷，冷冷地说：“拿去。”

    然后呢，吃是不吃？

    魏羽心不明，却不敢多问，涩地应了一句“是”，阔步离开。

    房间，又恢复幽静，隐隐能听到笔纸砚的声音，如蚕叶。

    “叽——”

    木窗棂传来一声鸟叫，是只圆的白鹎。

    寻着鸟鸣，陈杳抬，一看到窗前摆的粉月季。

    不知是谁，把在净瓶中的月季也带了过来，因为无人照料，被烈的光灼晒，整朵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