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请君试问东 

    顾海得知成婚的消息远早于柳真真，是以柳真真回到顾家老宅后不十来日便要等来新夫君了。因为战事的缘故，一切从简，新人们只在四爷的院里住一夜，年轻的将军便要携夫人重返战场。

    大漠的明月如银盘一般悬夜空，一队骑兵护送着主将驶往顾家所在之。顾海不知为什么苏鸣也要跟着去，不过途行军本是枯燥乏味的，他倒是不介意一路多个兄弟解闷。苏鸣看着自得其乐的顾海，心里压着一团无名火，虽然嘴上喊着四哥，其实心里他便是大哥一样不容冒犯的存在。本该是不为礼法所拘禁的男，却依旧走上了曾经最不屑的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包办婚姻已经让人痛恨，却因为不是连个像样的仪式都吝与给予。

    苏鸣了手里的鞭，青暴起，他决不允许有人这般轻视四哥，到了顾家只要四哥表一丝不悦，他自当与之同退一起反抗到底。

    顾海是个武将，在所有人里都记得他的威猛大，不拘言笑，虎狼之师的统帅自是一派王者风范，唯有他的娘亲知自己的小儿心思细腻却拙于表达，她给柳真真的信里便提到顾海虽然闷不吭声，却是个知冷知的，很多事都默默的埋，不会挂在嘴边说。他的是细无声的，需要柳真真一去会。

    老宅里新郎官的衣服是早备好的，天气好时便要晒一会，柳真真去收衣裳时才发现，那男人的一件亵衣便是足够叫她改裙了，单看这衣的尺寸便是比顾风他们要大壮实不少。不过，顾海也是顾家兄弟中唯一居军营之人，顾风提到幼弟总是一副无奈的表，形容顾海是有着狐狸心的黑熊。

    就在顾海抵达老宅的前一晚，他忽然梦见了当年大哥成婚的场景，那个小的女站在大哥旁好似一株兰开在乔木旁。新娘蒙着盖，大哥却没有，他搀扶着新娘磕敬酒时角眉梢的笑意掩也掩不住。画面一转却成了顾海自己同那新娘坐在床边，佳人张的绞着手绢儿等着自己挑开那盖，他稳了稳心神抬手掀开那方喜帕，却看不清夫人的脸，越是想要看清越是模糊，心底焦急却又透着些兴奋。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天还蒙蒙亮，原本是边疆一望无际的灰蓝天际变成了雕木窗围主的一个方块。周边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回家了，要娶妻了，无形间让人焦虑着，即使是上战场杀敌也没有这般叫人心浮躁，因为起码他对自己本事有信心，打不赢也得战个平手，再大不了豁去一条命罢了。可若是对着一个女人呢？这是他从未研究过的对手，动不得手开不得，就是要豁命也没地方给，好似一拳打在棉上，真是叫人无力啊。

    陷焦虑的顾海还是不可避免的到了老宅，一现在门还没来得及开介绍苏鸣，就被家嬷嬷们拖去搓洗，刮面，换衣裳了。而苏鸣等人被另一拨人妥当的安排在客院了，并告知不要打扰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