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三那个搅家，一天不搬是非, 她是活不去的。又要吃又要穿，你说一个女人家家的, 平时男人都不在家，天天穿得枝招展的什么？小五那个小妖, 也是满肚的, 跟老三搅合在一起。老二整天就想着她自己，恨不能在这八百块钱里揩油来。你这一屋的妖就三四个月，已经要了我半条老命。以前总觉得你媳妇儿为啥不能把一个家理得妥妥帖帖的，好歹她还有个男人在, 不像我守寡这么多年。这几个月来，算是知了，我守寡都比你媳妇儿日过得舒心。”

    宋老爷低, 想来想去, 是啊！他要是死了，明玉这些年还能活得舒心些。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不是我给他们留这么多钱了吗？上海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五块, 咱们宁波乡间, 家里有田地庄, 米粮和蔬菜不用钱，甚至有分鸭都不用钱，一共三十来个人，还有好几个孩，要是遇到清明，年底，八月中秋，我另外给加的，怎么就不够了呢？”

    “我起先也不明白呀！我家里可比你这里省多了。等真的翻看了账本，跟你那几个宝贝相了就知了，你那几个宝贝，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宝贝，一会儿要燕窝，一会儿要胶，今天旗袍，明天买香粉，后天买首饰。她们提三五回，你媳妇儿总归要买一回的，要不然，你的宝贝受委屈了，你不是要不兴，她又是个老实人，买了又不能厚此薄彼，就有一个买一个。这一笔开销有多少，你晓得吗？”

    “不是！我每次回去，她们都说在老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我都给她们买的，一年买上两三回，还不够？还让明玉买？”问题是每次他回去，老三成天说没东西可，没衣服可穿，大太太不让她衣服，然后他给她们几个买买买，补偿她们。而问明玉，问她要什么？她总是说：“我自己有，不需要！”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和她一起买首饰，是给儿媳妇聘，买首饰，他想要付钱，她看了他一：“给舒彦媳妇儿买了，舒华媳妇儿的，你打算补吗？拿我的钱买，左右我就一个儿，多少都是给他们小夫妻俩的。”

    他看着她都不眨一，几千几千大洋买去，他当时还想着，她的嫁妆是她的嫁妆，不过舒彦和舒华是两样的，他也了两首饰给儿媳妇，不儿媳妇知不知，总归是公婆俩不偏不倚，都是一样疼她的。

    想起儿媳妇，他又想起那一次带小五回老家的时候，小瑜跟他说的话，明玉那次为了让老三不闹事儿，给了她五十个大洋来杭州，当时只觉得老三不懂事，现在是知了，这些东西时时刻刻在给明玉添堵。

    难怪明玉离婚了，现在气也好了，连白发都在转黑了，全是他给她招回去的这群晦气东西给闹的。

    大姑太太一个守寡的人，多少年不买这些东西了。她冷笑：“哼！你那些宝贝，一个个睛小，心也小，能抠一钱就抠一儿钱，你以为她们问你要了，就不会问你媳妇儿要了？除了这些，还有几个孩，孩伤风咳嗽，你那个舒怀娘胎里带来的不足，光他上每个月要四五十块大洋。你是不是觉得四五十块大洋不算多？可你孩多，家里人多，这个有儿事儿，那个要一，凑起来就不少了。我跟你说，一千块大洋，真的能一个月够的，没几个月，大多是你媳妇儿贴钱去的。我就不知，她怎么就不跟你说呢？难说了，你还能不给？”

    外国医生给检查，宋老爷回忆起明玉刚开始还会跟他提，一千块不太够用，自己给他举例，项老板家里女人都是自己针线衣服的，而且从来不浪费。后来，她也就不说了。自己就认为她解决了问题，没想到是这个办法解决的，她拿自己的嫁妆贴补？难他宋世范一个大男人还差了这钱，要用自己老婆的钱来养小老婆？问题就是老婆真跟他提了，他还真没给。

    还没等大检查完，张妈气吁吁地跑来，看见他：“老爷，你小老婆巡捕房了！”

    “怎么一回事儿？”宋老爷问。

    张妈弯着腰着气，定了定神：“我哪儿知？我在家拆洗被，刘妈来我家说，三姨太和五姨太打起来了，二姨太在边上看得起劲也不晓得劝一劝，三姨太叫着救命，人家就把她救到巡捕房去了，现在巡捕房的人都来家里了，打人和看戏的那几个倒是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