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尧稟报此事，杜明尧想了想令：「盛如玄离开潢山的消息，三年不得外传，违者重罚。」

    冯护问：「师父，为何限三年之期啊？」

    杜明尧说：「现在传这消息，定有其他门派要向他寻仇，也会有人说我们灵素是不想脏自己的手，要借刀杀人。盛如玄虽然被夺舍，但那或许仍有盛师弟的残识，我也并非是要对他赶尽杀绝，而是顾念旧，望他好自为之。从此往后，他和灵素就再无关係。」

    此时旅店里盛如玄已经醒来，他抱着冯护留的包袱发愣。他恨灵素的一切，恨杜明尧的矫和假仁假义，恨自己一败涂地，他憎恨这世间的全，但这些年他连这些恨意也逐渐被消磨，比起仇恨和不甘心，更多是空虚。了那么漫的时间佈局，心积虑想要的东西，到来一样也没能拥有，他的师父灵素仙一现，动了动手指就将他打回原形，不，那女人也不认他是徒弟，他是习錚么？还是盛如玄？

    属于那两人的记忆和绪在他心里狂翻涌，绞痛了他的神魂，他抱怀中的包袱默默发抖，直至正午时分，他了一汗将原来的脏衣都濡了，这实在很不舒服，他打开包袱拿那乾净的衣衫换上，包袱里有一些碎银和几枚钱币，可能是之前送他山的弟施捨的。

    盛如玄把钱收好，楼去打听这是哪里的地界，店家说话的腔调很重，后来他才听懂这里是某个小国的边境，这一带因为邻近妖域，常有修士和妖相斗，不过这个小村落较为封闭，只有一些行商旅人偶尔经过，还算是和平之地。

    盛如玄仍不死心，虽然那些人都说他基已毁，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修炼，可是他不甘心，他相信修炼靠的还是机缘。他度过那么漫的岁月，也晓得世间有几样灵妙仙圣的草，无须炼製就能有脱胎换骨之效。

    如果他能找到那些宝，说不定还能捲土重来，只不过他现在是个螻蚁般脆弱的凡人，得先活来才行，杜明尧给的延寿丹药多让他再活上十馀年，他还不想死。

    他结清旅店的帐，问了城的路，孤一人走在山林间，他并非修，失了修为以后力也大不如前，即使现在是夏季，但这山野间夜还是有些冷凉，他无法在天黑前赶到一个聚落，只能勉生火夜宿野外。

    夜晚林间有各怪声，他久违的受到害怕，他怕有野兽吃了自己，忍不住抱着发抖，现在的他既弱小又脆弱，任谁看了都不会猜到他从前的份。他脱离修炼的生活太久，被杜明尧关在刑堂养废了，早已忘了恐惧容易招来什么。

    「你可终于来了。」

    盛如玄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又像是风声，但这里怎会有人？不过他不就是个人么？他抖个不停，不敢左右张望，只能抱膝缩成一团。

    那声音在夜里低笑着，又说：「本以为你能掀起大风浪的，谁知，灵素一来，你就像泡影一样被戳破了。嘖嘖。」

    盛如玄闭双逃避，他觉得那奚落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说的话都刺到他痛，他怀疑那是他自己的心作祟，可他都已经失去所有修为了，心也不放过他？杜明尧折腾人神的手段他是经歷过的，他也晓得自己现在心神耗弱，实在受不了更多刺激，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已非过往那个大又在上的盛主，无法再凭一个神让那些低贱妖跪地求饶，此刻他才是想求饶的那个……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笑了，他只是想活着，然后……然后怎样？他想忘了一切，忘掉那些屈辱的事，他受够心的折腾，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绷的躯抖到发无力，放任自己倒的那刻，他落一个算不上温，却还算温和舒服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