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

    小时候祭天，檀檀会随父皇在祖宗们坟前跪一夜。跪一夜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风雪来的时候，会很难熬。

    母亲走后，她就有些发烧，今夜跪在这里，只觉得有谁要将自己的脑袋给碎。雪落在她面前的青石板上，慢慢积厚，檀檀双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檀檀醒来时，在熟悉的环境里。她首先看到的是床上云雾绕仙鹤的浮雕，她发呆许久，一旁看守她的婢见她睁，走了过来：「姑娘，您醒了？我伺候您梳洗，去见大司。」

    「大司？」檀檀一时间还以为大司是以前的大司。

    不。

    大司死了，被娘亲杀害了，贺时渡又报復了娘亲，不让人给娘亲看病，现在的大司是贺时渡。

    她才记起来，这是南池，是大司理公务的地方。大司已经很久不在这里，南池的主人俨然已经变成贺时渡。

    檀檀发现自己的里衣被换上了艳红，她悲愤加——可她的上没有一把刀，甚至一针，能够伤到贺时渡。

    檀檀不愿床去，拖了一阵，贺时渡便捧着一本《逍遥游》走了来。

    他很随意地将书放在床，「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一行字引了檀檀的目光。

    贺时渡一隻手住檀檀的，扭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他也看着檀檀。

    「想留在我边？」

    檀檀最怕他颔首时看自己的模样，仿佛她是一只可以被随时碾碎的蚂蚁。

    见她既不，也不摇，贺时渡又问：「那是想杀我？」

    檀檀是不会骗人的。她听到「杀」这个字，无意识地咬住了。贺时渡轻轻一笑，他拍了拍檀檀还带着小孩气的脸颊，「倒是个诚实的孩。」

    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腹叫打断贺时渡的文，檀檀双手附上自己的肚：「我饿了。」

    贺时渡命人先送来几个垫肚的心，檀檀吃东西的模样很秀致，都是一小一小的，像一隻惹人怜的小兔。她吃过几便要抿一茶，燕里那一绣架十足。过了一阵送来菜，贺时渡命人添一副碗筷给自己。

    檀檀一贯不喜秦地菜肴，是饿了快三天，没了忌。她很怕对上贺时渡的目光，便一直不抬。贺时渡吃了仅仅几就放了筷，他的目光似被一把无形的锁固定在了檀檀的吃相上，他实在是认为好笑，哪有人低着夹菜的？果真，檀檀夹了一块姜放嘴里，才咬了去，整张小脸就变得皱的。

    贺时渡讥笑声：「就这样也想着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