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血

    夏时昼，贺时渡案前的摺也垒了起来，檀檀不必受他扰，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等膳房开始着手午膳了，阿琴才会去侍奉她起。

    昨日贺时渡决了一名御前行刺的刺客，活剐了三百六十刀，他也沾染了一血腥味，怎么洗都洗不去，直到夜里纠着檀檀颠鸾倒凤，合香与檀檀上一层青涩香味才衝淡了那味。

    他昨夜是畅快，今日伴御驾去千江寺，甚是无打采，其它大臣戏谑他是被燕国小公主榨了气，还不如弘年法师一个将近百年的老人神抖擞。

    贺时渡冷笑反讽回去：「赵侯与我相当年岁，却连寻作乐的心思都没有，早生华髮，不知晓幕，还以为赵侯有多忧国忧民呢。」

    赵侯与他同样是曾风云过邺城的少年纨绔，只因错娶了悍妻，又早早生了儿女了爹，被家中琐事缠得度日如年，模样已不復当年俊飒。

    赵侯不肯输了阵势，又：「我自是羡慕大司无儿无女，无牵无挂的。」

    谁都听得他讽刺贺时渡没有嗣，正都等着看贺时渡如何刁难赵侯，却听他肃然：「佛门清净地，赵侯你放肆了。」

    赵侯这才意识到自己落了贺时渡言语的圈里，他不忿地瞪了贺时渡一：佛门又如何？当年被罚在佛门思过，放肆狩猎荤的不知是谁呢。

    皇室崇信佛法，而贺时渡与赵侯这些年轻的贵胄，却是不信皇室，更不崇佛法。

    得知檀檀起了，平昌公主赶在午膳前将药送了过来，那样苦的药檀檀一喝，平昌公主劝她：「你喝慢一些，是苦药，又不是琼浆玉。」

    檀檀拿帕拭去嘴上沾染的药，笑笑不语。

    她抬手将帕放回侍女的託盘里，袖堆在手肘，正好皓洁小臂上一段暧昧红痕。

    平昌公主心来了一怒意，却不忍对檀檀发洩来，她压低声：「你就学不乖么？每次总给自己折腾伤来。」

    檀檀好脾气地弯笑：「可我不喜大司，我不想被他碰，若我乖乖地被他碰，岂不是说明了我喜他？我不喜他的，也不想怀他的孩，公主会给我送药来也是因为这样，不是吗？」

    「奇奇怪怪的歪理。」平昌公主嗔她一，表已是明显气了。

    檀檀推了推她搭在矮几上的手肘，：「其实他也并没有欺负我，我也快活了。」

    「快活？」平昌公主更气了，「你怎么这么贱！」

    檀檀听到「贱」二字，她没有气恼，反而平平静静陈述：「他是你丈夫，我伺候好他，你不开心吗？」

    平昌公主怒然离开南池，檀檀望着她背影，面上的浅笑才慢慢凝结起来。阿琴来之前，她很快拭去自己角的意，又换上平日的模样，对世间万都和颜悦，不争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