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 （五）

    顾老爷半闭着躺在床上，不久前吃过了两片西洋医生给的止疼药，刚从一阵折磨人的病痛中解脱来，此时，不属于自己一样轻飘飘的，脑有些清醒，又有些糊涂。

    窗前，一隻瘪的蜘蛛缠在一透明的细线上盪来去。

    一盆红掌搁在窗边的架上，叶灰扑扑的，好像蒙上了一层灰，的颜也有些发暗。

    外面的雨声渐急渐缓的。

    暗沉沉的房间里瀰漫着一四月的雨季所独有的霉臭味。

    那女人毫无预兆地墙轻盈地走了来，她仍是穿着旧日里那豆绿的小夹袄，一辫温柔可地垂在肩，浑上笼着一层柔和的薄光。

    顾老爷看着她，嘴哆嗦了两，面上一丝涩的笑，“小白梨，你来了……”

    女人恍若未闻，脸上带着温柔纯洁的笑容，旁若无人地在房间空旷绕着圈踱起了步。

    一圈，两圈，三圈。

    顾老爷呆滞地看着她，苦笑着摇了摇，“你这又是什么……转得我……”

    女人不应他，仍是自顾自笑着绕圈。

    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小束夹杂了灰尘的光线透了房间，女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烟云站在门后，这会儿她倒没有再妆艳抹，一张清脸，布裙布鞋，才学堂的小姑娘一样。

    她掖了门，慢慢地走到他床边，手放在后，睛淡漠地扫过他那张黯淡枯黄的老脸。

    顾老爷也看着她，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你妈了……”

    烟云“哦”了一声，环视了一房间，走到窗边，将红掌的叶揭了来，放在手心里折着玩，“那大概你是真快死了吧。”

    顾老爷了一气，忽然，“是我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