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酥鬆地舖洒在上面，像一层银粉，几条大船静静地靠岸停泊着。

    也有一些刚从早市回来的主妇挎着菜篮走过，笑嘻嘻地在谈论今朝夜里要裹什么馅的汤圆，烧些什么小菜。

    他的有些发昏，好像这些景都不大真实，只有停脚步，靠在桥边的围栏上了支烟，才又继续走。

    这样漫无目地的，就到了从前常家修錶店所在的那一条街。

    他循着记忆，又走到了常家门前。

    修表舖的招牌早已经被取，门也闭着。

    他在门立了一会儿，要离开时，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从里冷不丁地窜一个人来，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生得大眉，虎虎脑。

    看见小暑，他一怔，神有些疑惑，刚要开来发问，门又一次开了。

    这回，人还没来，清脆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你真是没脑，钱都不拿，去买什么呢。”

    小暑笑，叫了一声，“小枝。”

    梳着辫的姑娘着钱立在门边，一瞧见他，立即呆愣住了，俏生生的脸红了半边，说话也不顺溜起来，“哎。你……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暑，“今天凌晨的火车。”

    男孩儿默不作声地看看两个人，眉中央逐渐地扭起了一个结。

    小枝推了他一把，把几张钱到他手心里，不耐烦地，“你愣着嘛，还不快去买麵粉，晚上不想吃汤圆了？”

    男孩儿这才回了神，慢慢地走了，却是走一步顿两步的，满心不愿的样。

    小枝笑着招呼小暑，“别去他，先来。”

    一门，他就闻到了一香烛味，正中间的桌上摆了一对香烛，供着果糕，地上放了个布垫，还有一隻火盆，里面堆满了锡箔纸折的元宝。

    “刚才那个，是我的远房侄小路，他家里人都不在了，所以前两年跟着我们一回来了。”小枝背对他，边倒着边说，她转回，看到小暑在看着供桌，她的睛也移了过去，“冬至夜要祭祖。噢，你还不知，爹是一年半前去的，生的肺病。临死前，他还惦着你。”

    小暑有些发懵，尚未来得及接受老常的死讯，小枝把一杯放到他的面前，自己在椅上坐，又续，“那次你走了之后，我们也立即赶了凌晨的船回了常州老家，在那边呆了两年多。”

    他听她说着话，了，睛仍盯着那对蜡烛动着的火苗看，忽然起跪到那块布垫上，磕过了，才又坐回原。

    小枝看着他磕完，又带着笑把支在了椅背上，“好了，我都说了，你说说你。”

    小暑淡淡，“参了军。战争结束后，就回来了。

    她笑了，“你还是这么少话，”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摇，“还不知。可能随便寻个事。你呢？”

    小枝嘆了气，“老家的姑妈写信过来，让我过了年回去相对象。爹临走前，也是希望我嫁人。但是小路……怎么样，我都不能丢他不。”

    大门忽然被重重地推开，小路着气怒气冲冲地立在门，“谁要你，你兴嫁给谁就去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