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和他

    两端陷一阵死寂的沈默。

    桑挽离张了张嘴，良久才喃喃地：「我不是说了……我没事的吗，你怎么还──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休息去吧。」

    彼端传来程景枢轻浅的呼，桑挽离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他的表，一定是微微蹙着眉，睛似合未合，薄微抿，空閒的左手应该是拿着指节在桌上轻敲。

    「小离……」程景枢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另外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一个同事家里，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也别等了，回家休息去吧。」说着，大瞟向睡得正熟的熊辰楷，有担心会将他吵醒，见他上的薄被已然因为自己的起落到了腰间，桑挽离意识地为他盖住。

    程景枢又是沈默，以前，她只会留他在她那里休息，从来不会赶他走。可现在──自从七年前的事发生之后，她就拉远了和他的距离，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对他亲暱，也不再依赖他了，「什么同事，你不是刚到新的学校吗？」自压住踊跃而上的心酸，程景枢勉打起了神，细心地叮嘱，「晚上吃了没，不要忘记盖好被，空调也不要调的太低──」

    「我知了──」桑挽离打断他的话，可一秒就立刻拘谨了起来，如果程景枢能看见，一定会因为她的表而心疼莫名，那是一悲哀的空。「是以前认识的朋友，今天……偶然在路上遇见了，你就别担心了。」

    「……嗯。」过了好久好久，那端的呼声才微微平静了来，程景枢轻轻应了一声，「记得定明天早上的闹钟，还是我打电话叫你？」她一向赖床。

    桑挽离有啼笑皆非：「枢，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小孩了，你用手机叫我起床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经她这样一说，程景枢才如雷击般的想起来。

    的确……是很久了呵……

    「呵呵……」他低低的笑了，语气有些苦涩，「我都给忘了，小离已经不需要我叫她起床了。」小离，也不再需要我了，连喜，都谈不上了。

    这七年来他无数次的想要弥补，想要挽回，居然都成了徒劳。

    被程景枢语气里的伤意外的震慑住，桑挽离顿觉尴尬起来，侧睡着一个男人，她却在和另一个男人讲着电话，这样的场面对她而言真是一折磨，比拿刀剐她还要叫她难受。

    可是要回应，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们都不是小孩了，那些纯纯的恋在最初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等到她已经不能了，他却又能后悔了，可是也晚了。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在你后悔的时候依然待在原地等你回呢？

    拥有的时候都不珍惜，失去了再来后悔，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悔不当初。

    而不得，舍而不能，真真是最大的悲哀。

    「小离。」她没有说话，可是程景枢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