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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怎么能是小的祖宗……幺小，你才是我祖宗咧！”又绿又恼又好笑。

    颠簸的大红玲珑轿里，陆诏年一把扯红盖，：“重死了！”

    一没裹足，二不斯文，你袍哥人家的女儿，还想嫁哪个大门大呀。婆娘们背地里都笑话陆诏年。

    又绿止了声，担忧：“小，平日里老人都说叹不得气，今天是你大喜日，这可千万……”

    冬过了，年来了，去了，逃婚的陆诏年被一帮汉逮回公馆，从此大门不二门不迈。

    陆家只得这么一位幺小，老的、兄嫂的，一整个家门的亲眷都惯养。亲事说定的时候，陆诏年哭了三天三夜，嗓喊哑了。于是晓得，哭不用了。

    可是嫁了人，从此就没有牵挂了。

    沿路挤满人，青砖大楼林立，匾额上书闻名的公司、商号、银行及国府机关。孩们兴采烈追赶，“来了！新娘来了！”

    瞧又绿快哭了，陆诏年反而笑起来，“快多叫我两声。”

    脚夫和邮差常往陆家送信，陆诏年每回都让女用去接信，可从来没有寄给她的。她渐渐地不盼了，就等着嫁人。

    听着又绿唱曲儿，陆诏年把心那气叹了声。

    语气轻狂，透过帘一角，却见她生了一张圆小脸，一双恰若小鹿。

    *

    幺小打一世，那脸好似难得一见的南洋珍珠，光生，粉彩。起初没有动静，一屋人不敢说话，陆老爷在门外候着，难掩焦躁。只听婴孩脆生生一哭，陆老爷如闻御诏，喜得直闯屋。

    陆诏年是陆家大小，想嫁哪人家，嫁哪人家。可这么闹，让街坊邻居看足笑话。

    陆诏年连轿外的光景都懒得看，拿红盖扇了扇风，说：“又绿，唱两句曲儿吧。”

    陆诏年哭声嘹亮，很快地了名。她见了会馆那黑脸的二爷吓得哭，了鸟窝摔碎鸟委屈哭，不愿上学堂同母亲闹着哭……

    女用又绿比陆诏年些，自小来到陆家工。陆诏年学什么、逛什么，又绿也一样。大哥每回去外地谈生意，会给陆诏年带唱片回来，陆诏年天生找不着调，又绿却有一副好嗓。

    “怎么你也婆婆妈妈的。清早收拾到现在，饭都不让人吃一，我这会儿还不能歇气？”

    又绿小心翼翼拨

    *

    别人家油灯，陆公馆电灯通明。陆诏年趴在窗边沿，听见陆老爷说：“十六了，该嫁人了。”

    两个女孩在轿里玩闹，忽然却见轿停来了。

    陆夫人把那些个婆娘叫到挂灯笼的堂茶馆，烟杆上吊紫绸香，夫人一一着，也不说话。婆娘们照规矩摆茶碗，喝过茶，踅回家去了。

    陆老爷把婆娘们的丈夫，会馆行二、三、五的爷请来吃茶。四是死，七是劫，袍哥不作四七，如洪门不兴二五。

    轿旁的女用听闻动静，低呼：“小，吉日兴不得打诳语。”

    陆诏年没见过新郎，新郎是乡人。南岸沿江是有些商社、使馆，算不得乡，可亲家在比南岸更远的南，纵使坐拥千亩田产，对这位城里的小来说，不过荒蛮之地。

    陆诏年掐住又绿的话，“你真是我祖宗，我嫁都嫁了还要听你唠叨。”

    陆诏年叹息，“过了今晚，你就不能再叫我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