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指他脚：「把鞋袜也脱啦。你不想留满屋的脚印，告诉和尚有人来过罢？」

    耿照本想拒绝，但明栈雪抓他心思极准，知他不是一径执拗耍脾气的，对于客观

    形势的判断、是非真假的重视，还在个人好恶之上，决计不会拒绝一个正确的提议。果然耿

    照稍一迟疑，还是乖乖褪了鞋袜，拿巾抹净脸，才至几旁坐。

    几上一碟五香酱驴、一碟桂烧，加上一碟红糟爆螺片，都是酒的菜，虽然切声

    细，却不是什么拿得来的飨客馊，倒像自家人夜中兴起，于灶边随手切来佐酒一般，

    完全比不上「东之天间」裏的那一桌豪华盛宴。

    雷门鹤走得匆忙，桌上的碗筷动也没动，饮酒不用杯，只摆着两隻朝天大碗公，其中

    一隻给明栈雪拿来盛洗了脚儿，她随手褐开酒坛封泥，斟满了另一隻碗，又夹了一块桂

    烧到小碗裏，一小、一小的吃得津津有味。

    耿照本还板着脸冷瞧着，但他一整天来什么也没吃，看得猛吞馋涎，看着看着，腹

    中突来一阵打鼓似的呜呜楞呜。明栈雪噗吓一笑，连夹几筷扔他碗裏，笑悴：「吃呀，傻！

    显义大和尚请客哩，不吃白不吃。你还有这么多的大事要办，饿死了值得么？」

    耿照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筷狼吞虎嚥。明栈雪咬着筷尖笑嘻嘻的，似觉有趣，斟

    满大碗公端了过去，抿嘴：「你呀，吃慢些！又不跟你抢，别噎着啦。」耿照骨碌地了一

    大，槌着膛将全咽了去，继续埋大嚼。

    他见明栈雪净拣那桂烧落箸，刻意留了整只片成四、五段的给她；所幸另一

    盘酱驴又香又、极是味，份量又多，一阵秋风扫落叶，顿给他扫了个清光。酒足饭饱，

    抬便见明栈雪笑意盈盈，夹了一片桂细嚼慢嚥，面上不由得有些躁；咳两声，没

    话找话聊，心虚似的讷讷问：

    「你呃，你的伤全都好了？」

    「好了六七成。」明栈雪放落碗筷，抿了一小酒，取巾拭了拭嘴角，凭几斜坐。「碧

    火神功与紫度神掌是一馊同源，若耗费功力不嫌心疼，化消雷劲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我现在

    的力，也只剩过去的六七成，先前的提议依然有效。」

    耿照沉默良久，转过了无数心思，缓缓抬。

    「我若助你合修碧火神功，你的功力便能尽复如常？」

    「加上『青璃赤火丹』，以三月之功完全收药力，起码能比原先再增加个成。」

    「若只有十五天呢？」

    明栈雪眸一转，笑：「你若用功勤些，我有把握能恢復到从前的功力。」耿照皱起

    眉，微失望：「丁也不能赢过了岳宸风。」明栈雪笑：「就算五五平手罢，再加一个练就

    碧火神功的耿照如何？杀他个其不意，总能拿回你的匣。」

    「好。」耿照反復考虑，终于定决心，定定望着她的睛：

    「我助你修补功，十五天后，你助我夺回那只匣。」

    明栈雪伸白哲柔的右掌，两人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

    碧火神功的诀不过千余字，听来却似天书，语多隐晦。明栈雪以筷蘸酒，在几上书

    写解释，同时传授位、经脉等相关知识。

    耿照本以为双修之术不过就是男女合，靡鄙，无甚可说，然而碧火神功贯通人

    奇经八脉，抱元守窍、摄心归一，神心相注，虽然字数寥寥，却是博大，丝毫不容小觎，

    不禁收起了轻视的念，细细揣。

    明栈雪聪明绝，讲解时简单扼要，家养气炼丹的学问牵涉极广，她却只挑与练功相

    关的说，说到哪儿便解到哪儿，不以其他驳杂之污染耿照这张白纸；果然耿照专心致志，

    收极快，偶尔提问题，总能切中要。她只了个把时辰，便将功诀大致解毕。

    「这门碧火功与其他门功诀一样，练的都是、气、神。」明栈雪：

    「『』，是指一切微有用、滋养人的有形质，古人说：『夫，小之微也。』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