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家的"蛇虺百足"也将到，不觉心惊："渡

    战时，他决计没有这样的手！便是在密室裏，也不过才换几路手法而已短短数日间，

    他上哪儿学了这些奇招，又如何记得起来？"

    "薜荔鬼手"本是天擒拿手法中的绝学，招数之、式之繁，任一路练得了，都

    足以与天英雄一争雄，须得费数年、乃至十数年的苦功，方能够略有小成。

    昔日聂冥途受困娑婆阁，了一年的工夫，终于破解观音像与罗汉图的秘密，以狼首的

    武功才智，也得苦练二十余年，才将八四十路的招式路会贯通。耿照娑婆阁不过短

    短两夜，岂能尽学其招，还记得分毫不差？

    旁人觉得神奇，耿照自己的惊讶只怕还在他人之上。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是在密室中与薛百誊手之时。

    当时况急，为了保命，他顺手使那几日间念兹在兹、不住钻研苦思的菩萨像招数，

    片刻一路"白拂手"即将使完，正自着急："怎么办？怎么办？"脑海裏忽浮现阁楼裏的

    景，?非白驹过隙似的匆匆一瞥，而是完完整整的、犹如图片一般的清晰画面，可以任意检

    视画面中的所有角落细节，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恍惚茫然而产生动摇。

    耿照在心裏，错愕地对着那幅凭空浮现的阁楼景发怔。

    但现实中的拚搏已不容他犹豫--假想的"目光"由雕有白拂手的千手观音，移到了旁

    边邻的另一尊，耿照依样画葫芦，模仿緻的木雕手路使从未练过的防御路"榜牌

    手"，堪堪格住薛百胜的攻势。

    也多亏薛老神君当时怒火上心，拚着不用力，也要扇这"小侩"几耳光，得他不

    住对照心中的阁楼影像，一一模仿观音手法相应。之后耿照与狼首过招时用的那几路"薜荔

    鬼手"，可说是老神君于密室中一手生。

    这几日在大佛腹等待明栈雪归来的同时，他又反復试验了几遍，现在不需要在脑海裏

    叫整间阁楼的场景了，只消想着"白拂手"，便能看见那尊雕有招式的千手观音，随想随

    有，还能叫不同的几尊相互对比，又或与聂、薛手的影像相对照，就像是这些画面被分

    门别类，放不同的屉裏--只消打开屉、取图片，便能轻鬆

    比对观视，一儿也不费力。

    （一格一格的屉。画面就像图片，被分门别类放了屉。）

    --夺舍大法！

    琴将神识他的脑中时，耿照觉记忆像是一格格的屉柜，从原本所在的位置脱，

    落吞噬一切的黑裏。要不是他及时忆起自己是谁，"耿照"早已不存于世，留的是琴

    魏无音的意志。

    （这奇妙的现象，一定是夺舍大法所造成！）

    他收摄心神，默念着琴前辈所授的诀，透过"虚静"的法门，几乎是一瞬间便潜

    了意识的空明之境，连一困难也无。

    朦胧之间，耿照只觉在一片幽无际的空间裏，记忆的片段信手拈来，就像一

    幅幅绽放着微弱光的半透明图画---

    说是"画面"其实也不甚确，他随手翻一页，那是在娑婆阁前、聂冥途狠狠毒打他

    的某个瞬间。耿照轻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光页，剎那间，狼爪着的疼痛、在半空的觉，

    风声、蝉鸣、夜枭尖啼一一历遍，真实得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夜。

    他?不知，这些资讯早已超越了他的知觉记忆，被无比妥善地储存在潜意识之中，人

    人都一样。

    但"夺舍大法"彻底改变了耿照。对常人来说，掌知觉记忆的"脑海"仿如其名，是

    一片不知浅的灰海洋，虽说是无边无际，却永远只能看见浮在海面上的记忆片段；一旦

    有新的记忆掉来，旧的就会沈海底，久而久之便不復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