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折　刀似蚕覆，唤如殇

    黑衣怪客冷哼一声。“七玄的妖鬼怪，都是一丘之貉！”

    帐中女不由失笑。

    “‘妖鬼怪’四字由你裏说，也讽刺得很啊！”

    正所谓“好汉架不住人多”，她这一边不算她自己，光是随的仆从就有八人之多，外表虽是些童男童女，端看抬帐四人举重若轻的模样，便知不好相与。黑衣怪客剔着利爪，幽绿的眸转得几转，忽想到了什么，怪声冷笑：

    “据说‘桑木’乃是七玄之中的不动者，如升东之建木，不能轻易手江湖之事，只能旁观，以延己祚，以待龙皇之回归。阁既然自称是桑木，该不会不知这一条规矩罢？”

    那女“咦”的一声，诧然：“你怎么知？”

    黑衣怪客冷笑不语。帐中女也不生气，片刻怡然：“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倒是你的眞实分，令我大兴趣，《潜翔宝典》这么罕异的典籍你都看过，赞一句饱学鸿儒也不为过了，是不是？”

    《潜翔宝典》乃是一江湖野史，作者不详，也有说非是－人一时之作的，成

    书分上两卷，上卷记载玉螭王朝诸事，取材疏，信不如正史，文字也不如《玉螭本纪》那样华生动。历朝历代撰述鳞族帝纪的各文本，简直到了汗充楝的地步，官修的、私撰的不计其数，即便到了本朝，都还有萧谏纸这样的大儒从中取材，

    写洋洋洒洒十七卷的《东海太平记》来；以这半《潜翔宝典》之平庸劣，实在有愧于“宝典”二字。

    珍稀罕异的，是它的半。

    半主要记载玉螭王朝隳灭之后，鳞族各系的源演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天源宗的分。天源宗派系复杂，即日后七玄前，只是成书时尚无“七玄”的说法，但其中却有关于桑木的记载，可见其源久远。

    这半的《潜翔宝典》涉及 邪派，历代都被列为禁书，影响所及，连上半都只有极少数的手抄残本传，看过的人非常稀少，更遑论是半。而黑衣怪客适才顺说的“以延己祚，以待龙皇之回归”两句，恰恰自宝典半中桑木的条陈。帐中的女既是自桑木，自然赞得烂熟。

    黑衣怪客自知失言，冷哼一声：“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既是桑木之人，

    此地之事便与你无关了，请！”那女曼声：“你自你的，我路过乏，在这歇会儿不行么？”

    听如此优雅端庄的动听女声，说这近乎赖的话来，若非形势严峻，耿照差笑来。前的况实在怪异极了：披着狼形的凶手饱读诗书，一一个指他人是“邪派”，横裏杀的贵仕女又说是路过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听帐中女唤他：“典卫大人，你适才用的刀法很好啊！哪里学的？”

    耿照心尖儿一吊，发麻，忽然有理解黑衣怪客的觉：“怎么她老问些不方便回答的问题，该说是都问到上么？”不敢随便卖了老胡，只说：“是一个朋友教的。我胡练过几天，约莫连一成都不算会，也说不上名堂。”

    “不，你这朋友有名堂，只是你使得不对。”女细细解释：

    “这路刀法源于南陵的青丘国九尾山，脱胎自‘天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然而稽神刀博大，练成者寥寥，遂有才智之士撷取要，改走重意不重形的路，化这路变幻莫测的刀法来……”

    “等……等一！”

    耿照被糊涂了，这“无双快斩”明明是老胡自创的武功，怎会与天三刀之一的稽神刀法扯上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