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集结反攻，连看守妇孺们的军队都收到了急令。澹台匡明的夫

    人睡到中夜，忽被叩门声惊醒，打开，一瞧，一名小兵抱了个哇哇哭泣的女娃，

    不由分说推门闯，放了女娃，抱起澹台夫人的女儿便走。

    「你……你什么！」澹台夫人抵死不从，拚命抗拒。

    「夫人！小人受遇上官将军的救命之恩，答应他要保住澹台家的血脉。夫人

    不让走，女公便保不住啦！」小兵急了，没没尾说了一气。

    澹台夫人本是名门淑女，见识不同常妇，灵光一闪，突然间明白过来，整个

    人冷如冰霜，凝眸：「我丈夫，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小兵犹豫

    一，了：「我也是听说的。那苗大人把人拉到了方壶，箭杀了，填

    满一坑。明儿队要走啦，不能留人，这儿的……也要杀。」

    澹台夫人俏脸煞白，咬得上渗血，忍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沉声：「你

    带我女儿去哪儿？逃这里么？」

    小兵面有愧，摇：「北关鬼地方，哪儿都是冰天雪地，离了人群也是

    死，逃不了的。我带您的女公去别家，多……多儿活来的机会。您是不成

    的，官认得夫人。」

    澹台夫人明白了。为玄犀轻羽阁的嫡苗，她必须万无一失地死去，领兵的

    将校才得差，不可能假手其他；女儿跟着她，便是死路一条。小兵抱了别家的

    女儿来替换，不过是为了多那么一丝丝生存的机会。

    她抱着那个不知是哪家的小女孩，拍背轻哄，泪不禁落面颊。

    「对不起！为了玄犀轻羽阁的苗裔，可不可以，请你陪我一起死？」

    而被小兵抱走的澹台家女儿不过六、七岁，睡得迷迷糊糊之间突然被惊醒，

    不知母亲为何撇自己不，却抱了别家的女孩儿，急得掉泪——

    「我明白啦。」耿照伸手指，为她抹去颊畔痕，横疏影这才发现自己满

    脸是泪。「澹台夫人的女儿，便是姊姊。」

    「嗯。」横疏影痴痴，低声：

    「那人把我抱到村后一个破落里，大婶家里除了被抢走的女儿，还有一名

    刚生的男婴，该是她和哪个士兵生的，还没断。大婶瞪着我的神好凶好狠，

    恨不得活活撕了我，小兵威胁她说：「你敢来，老一枪戳死你儿！」大婶

    才不敢再靠近，抱着婴儿缩在屋角，远远瞪着我。」

    清晨天未大亮，澹台夫人等一份「尊贵」的澹台家嫡裔，率先被绑到坑

    边跪着，军士们手起刀落，用麻绳串了首级贮盐桶，才将无尸推坑中，其

    中自然也包括替代她的小女孩。女孩的母亲捣着嘴嗷嗷痛哭，直到厥过去为止。

    小兵将昏死的妇人投坑里，也把抱着男婴的横疏影丢去，悄悄在她耳边

    ：「拱着背用他，多留空隙，叔叔晚回来救你。」横疏影吓傻了，自

    己爬坑去，找了个空位蜷卧着，却把男婴抱在怀里。

    驻地只余几百名士兵，要一个个杀死数千名妇孺也不易，真正动刀砍的也

    就是几个，其他分批用绳绑了，粽似的整串拉将过来，从坑缘推去；那

    坑足有两人多，绳一个拉一个的摔将去，许多人都摔得手足断折破骨裂，

    没能摔、又或挣扎想爬起来的，才用弓箭杀，或以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