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篁眉蹙，不清他所图为何，几度言又止，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韩雪淡：「耿兄弟借何？别说是为了拯救黎民，那怕只是你想看一看、随手把玩把玩，只要我拿得来，没有不肯借的。」

    耿照大喜，拱手：「多谢韩兄！小弟要借的，乃是贵至宝，九曜皇衣！」

    「什么？」

    门外沐云闻言失声，还待说话，却被聂雨拉住。

    韩雪亦是一怔，片刻才摇苦笑。「如果是这个，为兄便莫能助了。」

    风篁一听耿照之言，便知他也是为镇住天佛血而来，只是不明白九曜皇衣跟佛血有甚关连，见韩雪推得轻巧，冷笑：「前话说得忒满，一句『莫能助』便想随意打发，你当别人是傻瓜么？」

    韩雪哼的一声，摊开双臂，斜乜着拿刀架他脖颈的沧桑男。

    「风篁兄，你看我上，像不像穿着九曜皇衣的模样？」

    风篁为之语。「九曜皇衣乃奇至宝，」

    他转向耿照，怡然：「我离开得匆忙，说穿了就是避难，来不及带走。便是来得及我也不带。要保护皇衣不致失落，世上没有比龙山更安全的地方，此其一也；其二，若捲走了九曜皇衣，山追杀我的就不只是惊震谷一系，奇必定倾巢而！所以，并非是我不借，实是没得借。」

    那就没办法了。如果有其他可能，耿照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他整了整衣襟，转向榻上的阿妍，并不言语，突然双膝跪地、俯首叩，行的是朝觐的大礼。韩雪面微变，与屋外的聂雨互换神，心知这个天大的秘密已然洩漏，就不知慕容柔知了多少，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阿妍的表反倒没这么错愕，带着一丝放鬆似的释然，彷佛早已习惯受人跪拜，拥被坐起来，腰收；明明狼狈的模样丝毫未变，却突然生一贵的气质，让人自然而然地低来，莫敢迎视。「起来罢，典卫大人。」

    她叹了气，垂眸：「将军大人知了么？」

    耿照未敢起，一径摇。

    「启禀……此事将军不知。属并没有向将军禀报。」

    阿妍眸中掠过一丝讶，旋即了。

    「那我可要多谢你啦。你是什么时候认我来的？我以为我已经够小心的了。」

    耿照不敢欺她，老实回答：「我在栖凤馆中见过娘……见过阿妍姑娘的影，在绿柳村时便觉熟。直到将军说起了腰带之事，属才联想在一。」

    阿妍恍然之，抿嘴：「我想起来啦。叔叔同我说过，当晚你是去见横疏影罢？他说你武功很好，又有正义，是个人才，要是独孤天威容不你，让我带你回京，金吾卫和禁中正缺你这样的好手。」

    耿照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抖私，面红耳赤，所幸阿妍识得大，并未明，为他保留了私隐与面。他定了定神，俯首：「阿妍姑娘，属斗胆，向姑娘商借腰带。这带能压镇一样邪，属亲见得邪能，所经生机灭绝，无人可挡；若无碧鲮绡克制，恐将生灵涂炭。」

    阿妍毕竟心慈，听得不忍，叹息：「人人都说这带儿珍贵，我从小将它繫在腰间，觉如缭铐枷锁一般，似有千钧沉重。它引我找到意中人，又将我从他畔带走，聚少离多，委实不祥。」

    韩雪听得心疼蹙眉，低唤：「阿妍！」

    她展颜一笑，眉间愁云俱都挥散，前所未有的湛然清朗，满目，柔声轻：「韩郎，能再与你相见，有过几日甜聚首，这是上天眷，我已无求。你的江湖路我走不惯的，到哪儿都拖累你，正如这带儿，终不免将我带离你边。这因缘是上天注定，丝毫不能求。」

    从被甬里伸一隻欺霜赛雪的匀细棵臂，纤纤五指间握着一团银灿灿的事，正是她繫在腰间的鳞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