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第027卷◆换巢鸾凤

    【容简介】

    登基以来，「得位不正」的耳语从未自独孤容的想像中消失。如独孤家老十七这般没心的人，终也疑心起是他的好二哥觊觎大位，害死了兄，可见独孤容的忧畏并非无稽。

    只有老人知，独孤容确实揹了黑锅。

    「你是说待我成为天第一，再没人打得过，老天爷就来收我了，是不是？」独孤弋笑问。

    「对。」异人笑着回答。「此即为『天劫』！」

    妖刀记◆第027卷◆第131折◆翻羽难去，丹心作灰

    老人俯视着榻上苍白憔悴的男。

    无论从哪意义上说，迟凤钧都该是他的传人。老人犹得当年秉烛伏案、在贡院成摞的试卷里读到其策论时，那铣利烁人的诧艷——

    抨击四镇开府的论据是稍嫌稚拙了些，那是欠缺边政实务所致，兼且不懂公门里诸多稽抚赏的猫腻；然而由朝廷财政着手，说明这年轻人脑清楚，非是被黄旧古书熏坏了的腐儒。更难得的是不畏权贵、不苟全冬烘的勇气，一如试卷上瘦遒劲，偏又大开大阖的酣畅墨迹。

    可惜不自量力。西山韩阀、北关染公不消说，就连新到东海的慕容柔，谁都知是天心腹，是你个应试举惹得起的？还想「革其旌节，復归朝堂」！

    「兀那狂生！」

    主持科考的老台丞冷哼，嘴角抿着一抹笑意，反覆阅读至天明。为迟凤钧前程着想，他本该将这份卷夹在五甲之末，给他个「同士」就好，保住这生机的青苗，以免羽翼未成先树大敌，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此番大考取士，五甲合计百卅二名，皇帝能看完主考官的呈本，翻翻一甲、二甲的卷，就算有心了。「殿试」云云，不过是叫来问问家，考察谈吐品貌，顺便显显天威风，末了凭印象重定名次。便中状元，也得从基层的州县官起，日后仕途顺逆，且看个人机遇手腕，是「士及第」抑或「同士」，其实一儿也不重要。

    只是老人有块心病，日积月累，几成心。

    阿旮死了，柏人陶五死了，这会儿，连独孤容那野心竖都不在了，且不论苟窃龙椅的黄小儿，放朝廷外，只余染苍群、慕容柔之的后生小辈。他没想过拿这些人当对手。

    陶元峥掌权时，没敢动手除他这中钉；独孤容连宗室也不放过，却未曾染指白城山，只求将老人困于幽寂的古皇陵就好。独孤家的老二自非善类，阿旮武功卓绝，说一句「宇无敌」也就是白描而已，他于壮年猝崩，将不及坐的龙床铁刑架拱手让给弟弟，这等天大的便宜，却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独孤容少年时在东海，即以「忧谗畏讥」的派闻名，论起惺惺作态的功夫，亦是宇无敌，然而终孝明一朝，「得位不正」的耳语却未有一刻自独孤容的想像中绝迹，连他那类萃的面功夫，都无法尽掩心中焦灼。如非心虚使然，为帝王，独孤容应可留更净的名声，更符合他心目中希望成就的模样。

    毋须直面，光从登位九龙诏的字里行间，便能读新帝如坐针毡，与以定王份摄政时的从容简直判若两人。

    老人犹记得当时读罢诏书，摒退了左右，独个儿拎着酒坛踏月行，直至山后荒谷，倚松饮罢瓦酲一飞，应着满山迴盪的匡当声笑不绝。那是自他离京以来，一次如此开怀，中浊郁尽吐，彷佛又回到与阿旮在东海滨练武、镇日胡闹的日。

    ——独孤容，你这等样人，也有冤的时候！

    如独孤家老十七这般没心，终也疑心是他的好二哥觊觎大位，可见独孤容的忧畏并非无稽。普天之，怕只有老人知独孤容确实是背了黑锅。这世上，没人能杀得死阿旮；能害死他的，始终只有他自己而已。

    「我教你的，是天无敌的理。要不要练去，你须考虑清楚，这路走了便不能回。」传授他俩本领的异人难得敛起平日的轻佻，说这话时双目炯炯，逆光的面孔透着一望不的，连滨岸岩外的骄白浪都像突然失去了温度，变成幽影般摸不着的怪异存在。

    他不由打了个寒噤，阿旮却笑起来。

    「你傻啦？打架，就是要赢！老输有什么意思？」眉轩起，叼着草桿一径抖脚：「不过天无敌什么……你的吧！这么厉害打擂都来不及了，在这儿同我们瞎搅和？骗老没读书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