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六折 蒺藜据?如见斯容

    胡彦之悚然一惊，才意识到正于极危险的境地，若白额煞凶大发，一意取他命，以此际伤疲迸的惨烈状况，怕是有死无生。

    你祖宗十八代！救人救到连命都搭去，胡彦之啊胡彦之，世上有没有你这般蠢才？老胡微苦笑，横竖已走到这一步，真要反脸也只能认栽了，索耸了耸肩，哈哈笑：“二师父神算，不知平日在哪儿摆摊？回沾了霉运，一定请您老开光。在行不改名坐不更姓，乃真鹄山观海天门教，姓胡名彦之，二师父甭客气，叫我小胡就好。”

    见白额煞黄睛一眦、竖瞳倏，大有不善之意，想想还是别扯破面自讨苦吃，赶陪笑：“……不然叫‘之之’也行啊，我不介意的。”

    “你，是鹤着衣鹤老儿的徒弟？”

    白额煞间如雷，声音虽不甚大，却透着一张嘴嘶咆前的大威压，未闻虎吼，胆已先寒。

    胡彦之心里将鼻师父骂上几百遍，听白额煞的气，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结的老鼠冤，合着今儿结帐来了，笑：“跟他不是太熟，不是太熟！真鹄山忒大，人多如屎蚵蜋一般，一脚踩卜卜响，谁认得谁呀！二师父若要寻他，还是亲往灵仙府一趟靠谱，好过在江湖上打听。”

    忽闻一声“噗哧”却是符赤锦掩：“胡大爷没存好心，你们一山都屎蚵蜋，噁心死啦，谁人肯去？却教二师父上山。”

    胡彦之哇哇大叫。“耿夫人，都说好要合作，你不拉我一把便罢，至于这般落井石么？快同二师父说，老胡先在念阿桥救你，又赶来救你小师父，还是你家相公的把兄，说起来大伙是一家人。”

    符赤锦抿笑：“你自个儿都说全啦，还让我说什么？”

    见白额煞乜投来相询之，微微，算是认了老胡之言。白额煞哼的一声，收起弯如钩镰的油黄骨甲，呼噜噜地咕哝：“你师父鹤着衣……”

    “没有很熟，没有很熟！”

    老胡急忙撇清。

    “……昔年是我手败将。”

    白额煞不理他科打诨，沉声：“他虽输了一招，却是个好样儿的，我还记得他说：‘你的招式极，却攻不破我的《灵谷剑法》只能以力压伏，足见于理之上，算不得是真胜。待我修为大成，怕你便非我之敌手了。’如今想来，那时他的光便已在我之上，对武学的悟，亦非我所能及，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是佩服。”

    胡彦之敛起嘻笑脸的神气，整了整破碎狼籍的袍衫，勉力起，对白额煞抱拳一揖，肃然开：“前辈胜而不骄，亦令晚辈万分钦佩。谢前辈未有一辞稍辱我师，否则晚辈纵不量力，万不能视若无睹。”

    说着揖到地，行了个极其慎重的大礼。

    白额煞冷哼一声，竖睛乜斜。

    “好在当年你师父说话，不是这般文诌诌的穷酸德，直来直往，好不痛快！如若不然，莫说共饮一坛，恐怕这架还有得打。”

    气不似先前森寒，猫似的白裂颚微咧，隐有一丝笑意。

    胡彦之心想：“好啊，鼻师父年轻时不仅同邪派中人打架，还与他们一块饮酒！谅必在青帝观众鼻师祖、师叔祖心中，也不是什么好鸟。”

    大欣之余，又不禁替鹤着衣难过起来：怎么鼻师父从前与人比武过招，像是没赢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