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三折　源始穹秘，燕无楼

    不同于适才离去的冒牌货，此际现屋中、手握妖刀的，毋宁才是货眞价实

    的「柳蝉」。其怪异的形及跛行的特征，兴许是他始终隐于骷髅岩的幽影

    ，绝不在其他姑成员麵前现的原因之一。

    古木鸢轻哼一声，径自转，确认崔滩月已沉沉睡去，仍不放心，趁火元之

    力逐渐平息，拈起针灸用的金针封住几，才将麵解，信手搁在一

    旁。过程之中，柳蝉始终立于他后，是抄起离垢即能挥中的距离，古木鸢却

    毫不设防，轻易便将背门要害卖给了对方，不知是艺胆大、欺其残，抑或信

    任至，全无猜疑。

    「忒快便回，看来是失败了。」他冷着脸：「是对方手太快，还是你早

    该服老？」

    柳蝉鼻中气，也拉了条板凳坐，冷笑：「你让瘸去跟踪两俱全的，

    还望着别追丢了，随便拉个人问问，这脑还好不好使？」古木鸢默然片刻，

    才「噗」的一声笑声来，旋又板起脸：「的确，怎么看都是我脑不好使了，

    才该服老。可为了让那胖跑慢些，差毁我一刀尸，蚀本之甚，这还不行？」

    「本来行的。」柳蝉撩起乌氅，但见袍底以极小的角度，被斜斜削去一条

    约尺半短的狭角。「要转山坳之际，斜裏忽来一刀，差卸了我一条—

    ——是好的那条。我转念即退，没见是谁手，自也没让对方瞧分明。那胖早

    有准备，是我们低估他了。」

    换作古木鸢，也会同样的判断。

    为暗着，柳蝉上背负的机密，怕是十个巫峡猿也抵不上。逮着联络人，

    权舆未必痛；失却柳蝉，古木鸢等若被掀了老底，不惟十数年心血付诸东，

    权舆得其所，翻脸背约也非不可能事。

    巫峡猿多年来受权舆信赖，担任两方联係的桥梁，为古木鸢领导的姑提供

    协助，无论武功心计，皆非泛泛，古木鸢未想轻易取之。此番设计，不过试试能

    否找到联係权舆的蛛丝迹，得之天幸，不得自然，若非柳蝉持追踪，原本

    古木鸢是打算自己来的。

    「好险的刀！」望着老搭檔的袍角，台麵上姑的领导者喃喃：「看来胖

    那厢尙伏有好手，暂时莫轻举妄动为好。」

    柳蝉却有不同看法。

    「那刀还欠了火候，否则我足胫难保。且说不上，之所以险极，乃刀

    决绝、毫无犹豫所致，却是个刀动心止的主儿。我料他并未见我，一应气机便

    即手，偏又不带半分火气；若非顾虑胖回，或有人埋伏打救，原该当场毙

    了，以绝后患。」

    「最后两句我要写在墙上，烦你画押为证。」古木鸢正：「回你再

    说我拿刀尸的命开玩笑，我便指这两行书与你。」

    柳蝉冷哼。

    「权舆麾，岂有余辜！崔滩月他却了什么事，合该家破人亡？」

    「你去问死在风火连环坞的赤炼堂帮众，看姑麾，何有余辜。」古木鸢

    并不激昂，甚至敛起了平日的讥讽冷峭，静静说：「我不是劝你冷血。刀尸是

    我等复仇之本，若『权舆』眞是你我推想的那个人，要除掉他可不简单，一个

    崔艳月尙且不够，一个还不知在哪裏；提升刀尸能为，是最快的捷径。」

    「我以为刀尸是复仇的线索。」柳蝉斜睨他一，并不领。「藉此钓

    权舆眞，一举铲除，你这么认认眞眞地整治去，便是权舆败，世间仍有妖

    刀。

    你看看我，妖刀行世，留的教训难还不够？」

    「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指摘我别有用心。」

    「你要是这人，我一个便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