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五折　孤魂野岭，血海横

    上回在金环谷，策影接应老胡那晚，负责指挥阻截的是四大玉带中的「云风

    成雨」岁寒。据说此人西鲲别府，武功浅不知，但十九娘看上他谋划

    策的能力，引为智，也给了他一条玉带。金环谷从一片荒凉山坳，摇变为越

    浦首屈一指的销金窟，摆平官府、打地，乃至变着样招徕客人，每一步之

    后都有这人的影。

    「岁先生」平日居简，极罕麵，连诸凤崎都隻远远瞥过一，値也

    仅与人称「南公」的南浦云搭檔，非常神秘。当夜胡彦之与策影扬而去，岁寒

    引为奇耻大辱，才设计万安击这个阵型来。

    七八张结实的绳网罩落，策影蹄一蹬，闪电窜前，足足飙一个有余，

    半数网登时落空。胡彦之更于此际展现绝佳的术：双手持剑无缰，迅猛的

    疾衝势中，仅以双维持不坠，顺势后仰，剑错如剪，凌空削断一张绳网！

    突然间，策影斜向跪落，老胡顿失平衡，唯恐误伤兄弟，自鞍落，赫见

    整条街每七八尺便拉起一条绊索，低错落，掀起大蓬沙土，显是埋于地；

    便隻这么一阻，最后两张绳网终于落在策影上。

    老胡着地一，举剑上撩，利用剑刃与绳网重量相迭，于其中一张划开缺，

    以利策影挣扎破坏——自古对付骑士良驹，来来去去就几样，这一人一行

    侠五，见的网阵没一百也有五十了，浑没放在心上。他网罩，活动活动

    骨，正准备狠狠修理将跃房的金环谷人，岂料两侧黑压压的人影却没个离

    开的，但听「喀喀喀」一片机簧绞响，人人双手间都晃过一抹金铁拧光，却非刀

    剑斧钺，而是一隻既像扁匣又似墨斗的硕大事，齐齐对准绳网中的骑。

    胡彦之背脊一寒，蓦然省觉。

    ——机关弩！

    弓箭与绳罟，向是应付铁骑的两大利。弓乃军械，除少数如猿臂飞燕门之

    的门派，仅军队与公人才能用。猎惯使的小弓，或绿林山寨常见的弹弓，

    威力程均无法与铁胎弓相提并论。

    除了弩机。这以绞盘机关发箭矢的械，毋须苦练技，连妇人孺都

    能使用，杀伤力绝不于正规军裏的弓手，莫说私造，光持有便足以获罪，鬼

    先生他……居然拿来对付自己的手足兄弟！

    一瞬间胡彦之忽然明白，他踏一个心设计的陷阱。兄为留他，不惜

    除掉他最有力的臂助——诸凤琦麵骤寒，「啪！」一声动银鞭：「放！」

    两边屋脊上飕飕声不断，狞恶的箭雨疯狂地飙向街心！

    「策影！」老胡不及舞开双剑，猛撞最近的一幢屋裏，蓦听轰然一响，探

    门框，见对街一屋塌去半，连着铁球的双重绳网被拖其中，半圮的夯土

    墙满箭羽，显然策影在危急间也了同样的判断，隻不知避过多少，又被中

    多少。

    胡彦之心痛如绞，屋倾掀起的沙尘尙未全落，难以悉见，屋上金环谷众不分

    青红皀白，往尘雾中死命放箭，飕然劲响不绝于耳。

    本再瞧，蓦地两枝箭贴耳削过，老胡一缩脑袋，背倚墙，赫见屋底捆

    着一家四：手脚被缚、布巾，腰几近全的妇人拚命用躯遮护儿女，

    畔男对正窗台，被两枝箭钉在墙上，双目圆瞠，断气前不知是惊是怒。

    （畜生……这帮畜生！……得什么事来！）

    胡彦之狂怒起来，挥剑削断妇女手足之绳，一手一个，将孩床底，却

    见那妇人扯巾，呜呜呜地扑向尸犹温的丈夫，张大嘴却说不话来。胡

    彦之一扳她肩，她尖叫着回一咬，老胡却没缩手，两排细齿嵌中，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