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

    屛的隶手被苍岛神君收为己用，还取了个「肖六七」的名儿，当个小小司统，

    相当于神君的侍从，但这厮实际却起敕使的勾当，久旷的封素岑放矜持，彷

    佛要一气补起过往的缺憾，神君院裏声大作，日以继夜几无断绝；原本还在二

    姑娘与大姑娘两派间摆的老臣们，这也都看不过，纷纷倒向年少的封却屛，

    势力天粹便于不知不觉间倾向一侧。

    这时符承明已缠绵病榻，几乎无法视事，家臣们赴岛外找寻走多时的少主

    符宽，以免大权落符若兰手裏；而符承明签署的最后一纸许可令，便是封却屛

    派人冒死呈送红岛、请废神君的诉愿文书。

    「时机终于成熟了。」符承明在榻上握着代理视事的老臣之手，因用力过猛，

    指甲刺中犹不自知；原本灰败瘪的麵颊涨起极不自然的彤艳，着气，

    难以聚焦的双目放异光。

    「封……封家的小丫没有兵，这纸许可令批还苍岛，封素岑必杀她……」

    取一匣文书，当中有新有陈，全是诉愿状。

    「这些……是多年来，苍岛上递来的书状，有替封素涛陈的，也有吁请

    撤换封素岑以正统的，当然骂我的也不少……全是那些个冥顽不灵、愚蠢无聊

    的守旧派，没几个较眞的，多是吃撑了找事，显示自己也为主家尽过心。

    「你把这些，连同许可令一并送回苍岛，告诉封素岑：我就是因为这样，才

    准她卸神君一职，于月庵闭门思过，她如不服，也可写诉愿状来；若合乎

    理，或可收回成命。」

    老妇人低哑的嗓音回在谓大的寝殿裏，忍着痰声与笑意，呼噜噜响着，宛

    若凉黏腻的爬虫般溜上颈背，闻之令人悚栗。

    「无论是她杀这些人，抑或这帮老东西先手自保，苍岛必成一团。你

    齐人，伺机杀上苍岛，用最快的速度弭平，但凡姓封的，一个活不留；

    事后推给家臣，也就是了。」

    符承明距她眞正的死期，还有大半年光景，可惜这充溢血腥的一霎清明后，

    便没再苏醒过，彷佛耗尽了所剩不多的福报。老妇人若知她苦候多年的暴炮响，

    始终未能自苍岛传，该明白阖得早了些。

    携带杀人书状的使者踏上苍岛时，半、风韵犹存的妇人是在偏院榻

    上接见他的，似连一刻愉也不愿放。使者一如计划宣读完毕，封素岑正要攀

    上，似无想象中的惊恐失措，但连她自己也料不到，最后是在两雪之后

    奋力的黥麵青年取了她的命。

    院外中门大开，为旧臣簇拥而的封却屛早换上最隆重的神君礼服，一路

    来到她那双目圆瞠、死时尙且不明所以的姨母尸前，对使者伸小巧白皙的手

    掌，昂着颔冷冷：

    「我的任命文书呢？你是不是太晚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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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自是那女叛徒漱玉节的毒计，让男叛徒肖龙形假意投靠封素岑，暗裏早

    与封却屛串通好了，隻等符老宗主彀。」鬼先生怡然笑：

    「可惜啊，符承明聪明一世，若能醒着看这些小辈掀开底牌，该有一手反败

    为胜的后着，漂漂亮亮除掉红岛的隐患，不幸天年所限，教她不死不活躺了大半

    年，居然便撒手人寰，未能留隻字词组，教我等瞧瞧，什么才叫眞正的『手段

    』。」

    漱玉节脸不红气不，彷佛眞是听故事般，托腮微笑。「听来是红岛这厢不

    仁不义，算计在先。那位老太太若无借刀逞凶、灭人满门的打算，封素岑亦绝了

    久据大位的痴心妄想，这条计又能害谁？于此五门世家，叛在何？」

    鬼先生笑：「宗主休急，这故事还没说到背叛哩！这男叛徒与女叛徒还

    未背叛宗家，已先背叛了彼此。正所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没有这段图谋

    苍岛的顺遂，说不定……她们一生都不会背叛彼此，迄今仍四手握，并肩而立。」

    有这个可能吗？漱玉节麵上不声，却忍不住在心底自问。

    封却屛嗣立，功劳最大的便是肖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