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少城主提，当上统领不久，一夜喝得太醉，失足跌落山涧死了。尸漂到王化镇才被渔民捞起，烂得七零八落，要不是穿着多司革甲，谁也认不是他。”少年淡淡说。

    耿照陡地想起铁哥的解腕尖刀，还有那句“抹了脖，一脚踢落山涧里”的狂言，若有所悟。少年却没给他确认的机会，迳自走竹篱，提起挂在篱笆上的白灯笼。

    “木叔叔的饭，我会餵完，明儿还请你多费心。”耿照暗提真元，将语声送他耳中。 “巡城司就不必了，没人瞧得见我。别白费了你得来不易的好位。”韦晙的脚步停了片刻，灯笼的微光才在呼啸的山风里慢慢摇开，一路往飘去。

    斗室里，又只剩了他和木叔叔两人。

    耿照忽觉疲惫，端起碗筷坐到竹榻边，像从前那样，小心餵木叔叔吃饭。

    那时，自己的想法多单纯啊！

    觉得有了二总那样的权力，似乎没有不了的事；世上一切难关，靠绝武功就能解决！如今才明白，即便坐上了镇东将军的位，也有独孤峰这难以手的芒刺，不总能像??置越浦城尹梁同那样，握有确凿铁证，将恶人法办。

    他在皇后娘娘面前大放厥词，说要建立一个连恶人都为之战栗的世界；为同盟新据地命名时，也以“无争”自许……但现实距离理想无比遥远，李寒李大侠率领的南陵游侠，乃至慕容将军，他们似已得够好了，耿照想不要如何才能超越他们所为，然而世间却污浊如故。

    “要能像劈柴这么简单……就好了。”耿照餵着苍白的乌髮男，彷佛又回到昔日，能将心中的念毫无顾忌地说，木叔叔永远都不会责骂他，总是静静聆听，不会丢他独自一人。

    “一刀、一刀，再一刀……只要柴还竖着，刀就不停，劈到不能再劈为止，这不是很简单吗？世上的事，为何不能俱都如此？”

    木叔叔没有回答。他不会说话，甚至连珠也不会转动，耿照记得初到生园时，木叔叔是不会张吃饭的，比起只有单臂的七叔，双手灵变的小耿照要负责掰开木叔叔的嘴，待七叔将餵，才扶着木叔叔的颚上咬合，把“夹”碎，然后再捋着颈帮忙吞嚥……

    “七叔！”小耿照虽然什么都不嫌累，脑可不糊涂。餵木叔叔吃饭不但是辛苦活儿，饭后清理嘴角漏的残渣，更是麻烦极了，遑论这么还有几回差噎死木叔叔，怎么想都不对。 “为什么我们不把饭菜嚼烂了，再餵木叔叔呢？”

    七叔重哼一声，翻起黄浊怪。 “我把饭菜嚼烂了餵你，你肯么？”

    “不要，那样好脏。”小耿照咯咯直笑。

    “木叔叔是明白的，他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了而已。”七叔一本正经地教训他。 “我们要相信他总有一天，又能说话又能动了，他才会好起来。到了那天，你希望木叔叔开说'我不要再吃你们俩的唾沫了，又脏又臭'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