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公务繁忙，毋须多跑一趟。待我检查完毕，好柄鞘之后，当亲自送二掌院，剑归原主。 ”

    耿照暗叫不妙。红儿不通铸冶，家主要将此剑留个十天半月，推说尚未检修妥适，她也莫可奈何。留在邵咸尊手里越久，肯定节外生枝；这会儿，家主已不与他谈论剑上的疑了，这是动了疑心的征兆。

    但染红霞才是昆吾剑的??主人，邵咸尊若过她，径将宝剑给耿照，才是不合理的举动。

    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耿照反覆沉，终无良策，看来只能隔三差五地让红儿来索剑，让家主及早归还。

    这场会面，最后以四人同桌，吃完芊芊亲手烧的斋菜作结。这位青锋照的大小自幼随父亲东奔西跑，不但练就了一手厨艺，且无论什么材料都能成菜餚，向真妙寺的香积厨借了小墙角，料理些青菜豆腐、素素羊，居然甚是味，吃得耿照赞不绝。

    芊芊芳心可可，满面羞红，藉替大家盛莲羹，一溜烟地跑了。

    邵咸尊自律甚严，家中每日饮用度，人计，每人银钱若；一顿吃得好了，便有两顿俭朴些。中午宴请过耿照之后——这个“宴”字若教独孤天威听见，恐怕要笑得满地打——晚膳便只能搭真妙寺的伙，芊芊在房里服侍三叔用饭，邵咸尊自往斋堂与群僧同吃，斋罢在寺里散了会儿步，完吐纳日课，又一钻铸炼房中。

    三爷、芊芊叔侄素知他的脾，没敢打扰，各自回房，熄灯安睡。

    邵咸尊静静坐在砖台边，闭目养神，直至虚静之境；隔着当中数间屋室，犹能清楚听见三弟悠细微、似无中绝的规律呼，彷佛就在耳畔，边推断着邵兰生恢復的况，确定他熟睡之后，才撮睁，无声无息灭灯焰，解开青布棉袍，底鱼密扣的夜行衣来。

    越浦并无宵禁，但真妙寺附近不算繁华，居民无不早早熄灯。

    邵咸尊取乌巾覆面，循檐影幽暗转过几条巷，来到河畔一打铁铺中。这河非是人工渠，像这样的天然河面在越浦城里有几，多半集中在城北，没什么漕运的价值，沿河架设车轳辘，磨坊、打铁舖等须用利的行当，就往河畔聚集。

    此间光是打铁铺就有五六家，杂在轰隆作响的车磨坊之间，声、轳辘声日夜不断，不宜人居。工匠们白日前来，落日后各自返家，偶有连夜赶工的，也不会熬到天明；河的对岸是一鬼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无论是光与暗，抑或喧嚣与沈静规律的声轳辘，都形成烈的对比。

    着书有“俞家铺”三字的破旧店招，邵咸尊打开门锁，无声铺中，摸黑换上一铁匠常见的葛布短褐，这才??取火摺灯。舖里散着淡淡的焦炭气息，炉井里埋着厚厚的灰烬，夹杂着一丝余红，似乎再使劲扇得几，又将復燃。

    他打开随的包袱，将严密裹起的昆吾剑刃取，置于铺好的白布之上，从上锁的屉柜中，取五枚簇新的青钢剑片，挨着昆吾剑一字排开，每一枚的尺寸外型无不与昆吾剑一模一样。

    除了那宛若自九天银河沐浴而、曜华隐约的敛星芒之外，堪称是完无瑕的复制，而且不是一枚，而是五枚都仿製到维妙维肖的境地，光是这份准的功夫，便足以令人咋。

    邵咸尊拈起一枚，标着昆吾细细打量，面越来越青，一抖手腕，将剑片往昆吾撞落，“铿！”一声激越清响，剑片的前半截已然无踪，平的断闪着乌铁般的狞光，可惜再无刃尖，宛若猛虎失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