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未敢小觑。看来南损如非已至宗师之境，便是曾受宗师指，并不比离垢刀尸易与，谈剑笏以一敌二，还得分神保护聂雨，形势实在说不上乐观。

    堂中，殷横野似是瞧得津津有味，沿阵负手踱步，随天井里的战局变化挪动位置，活像寻常老百姓看闹，总要找个视野最佳之。聂雨目光极贼，见他行至后，指书咄咄，像是在木上刻着什么事，灵光一闪，忽生一个极其荒谬的念：

    “不是阵法失控，是他……由阵图之夺走了控制权！”

    除非这该死的对狗也看过《绝殄经》，同自己有着重迭的思路，循一样的遁甲路数，衍脉络一致的新法式来……这却又如何能够？

    殷横野的视线投来，眸底带笑，彷佛看透他的想法，信手拖过一为旧阵阵基的铜鹤，往堂中央一掼，霎时气脉反转，组成阵图的符箓自行重置，一一自上亮起熄灭，蔓延至天井中。

    聂雨浑剧震，已无法控制息血气，方知不幸言中，是这厮重新改写了布阵法式，以聂雨尚未完全悟通、遑论掌握的新术法。

    于弈的聂二公，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在槐小院初遇时，这厮是以横的指劲功，佐以对奇门遁甲的认识，暴力攻破了聂二所设的阵图；考虑到这足以超越规则的破坏力，聂雨才“现存诸法对其无用”的结论。

    此际这厮夺取阵的方式，绝非恃攻，而是循脉络解构重组，毫无捍格地从阵的聂雨手里接过来。而殷横野对龙山嫡传的遁甲玄术，并无如此通盘透彻的了解，才须以武力破阵。

    （我无意间，用了那厮通的手法来布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横野将他的恍然迷惑全看在里，笑：“聂二公嗜读閒书，涉猎甚广，才得布成这般巧的奇阵。”聂雨苦苦支撑，无力还，咬牙眦目，额际冷汗直。

    殷横野信手??把玩着铜鹤细颈，转对前方萧谏纸。

    “这个形，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一定想了很久：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殷横野？以三才五峰榜的造诣，闪避我车中所藏弩机，岂得如此狼狈？

    “人只消存一丝侥倖，判断力便大受影响。此时此地，你并不打算同我个了结，今日之行不过试探罢了；你虽冒风险，毕竟没想死于此间，一见苗不对，立时即退。若非我故意示弱，如何留你来？”

    萧谏纸面铁青，不发一言盯着笑意可掬的老儒生，恍若伤兽。

    殷横野：“是真是假，总要试了才知。”一转铜鹤，足亮起成排符书，直至萧谏纸几前，现一分隔两人的虹光障来；再一转，虹乍明倏暗，微风刮几后，得萧谏纸须鬓飘扬，连天井的众人亦都看：两人之间，再无丝毫屏障。

    谈剑笏回急：“快……快将阵法復原！”聂雨正咬破尖行禁法，忽气血逆行，一搐，满温腻溢嘴角，单膝跪地，背脊剧烈颤抖。

    “你就别再他了，谈大人。”殷横野回提醒，犹如好心劝解的老街坊：

    “这已超过聂二公的能力范围，当心过度鼓，呕血亡啊！”聂雨一向自负，闻言果真气得吐血。老儒生却转迈步，径朝萧谏纸的车走去。

    老台丞的面一变得很难看，谈剑笏知他非贪生怕死，纵遇绝境，定是从容自若，讥讽不绝；定睛一瞧，堂里激尘悬浮，扬起的布幔一角就这么停在半空，如中了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