诣不凡。

    韩雪初上龙山时，辗转于各係间饱受凌，以致经脉受损，再练不得上乘功；连温饱都未必能够，遑论武功技艺。

    直到风云峡手庇护，韩雪才保住一条命，从此发愤图，功不成便练外功，风云峡所藏医卜星象、机关丹等各杂学，更是宁杀错不放过，一天当三天用，“求知若渴”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血工夫。故韩雪虽不像聂、沐等有一两门同侪难及的拿手技艺，难得的是样样皆能；单论个“博”字，琴座无其右者。

    他与聂雨自来投契，别胜余。在山上时，两人镇日厮混一，聂二不但兼任狗军师，更是风云峡安排在主边的保镖，两人焦不离孟，无论什么事都是一搭一唱。聂雨的术法门，数他瞧得最多，但凡有问无不尽言；说同沐云“差不多”云云，怕是唱筹量沙，宽的成分居多。

    四方位阵基虽是术法的基础，然而奇算学博奥，早逾此限，其他派布个“八门金锁”、“九八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龙山上随便手就是十六阵位、卅二阵位的，这还远远构不上“天机暗覆”聂雨的平。

    阵基乃构成阵形的本，当作是术法所用的机簧，也就不难理解：若是理布置，数量越多，则施力越省，阵基亦是如此。

    施展遁甲术的变数甚大，发动的条件自是越简单越好，能以一人施为，何必两人、乃至更多人合力？为求省力便捷，隻好求诸阵基繁备。

    但，阵基与阵基、术式与术式间，又有衔接上的考量，一如机簧设置，须讲究咬合密切，否则难以推动；没有最完的唯一解，端看目的如何、有何限製。阵基排设与数量上的取舍，始终是术者终生钻研不辍的课题。

    以聂雨的造诣，信手便能排八八六十四以上的阵基，发动阵形从来不用旁人讚掌——他甚至排得让毫无术数基之人，无意间动的阵势。惊震谷众人就是这样完的——四奇位这般简单的设置，还须耿照帮忙发动……委实太不“聂雨”了些，益发启人疑窦。

    韩雪顾不得前之危，虎牙一咬，发足掠向南麵“云”位桩。沐云急急转：“……主！”已阻之不及。

    韩雪一到桩前，瞥见东首一人单膝跪地，苦苦撑持，果然是聂雨。聂雨双目闭，麵如淡金，嘴角鲜血殷然，显也是被阵基拖住，陷半昏半醒的迷离境中。韩雪见他背脊起伏，应无命之忧，迫自己收束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前的火油木桩。

    桩上刻的符箓他懂不到两成，除所用太过，刻得太密也大大提了辨识的难度，但桩导气用的三重术式还是能认的，扬声：“桩上有气形窍，本就是设计让四人来发动——”却是说给沐云听。

    沐云急急追问：“老二呢？见着他了么？”

    “还有气，没事！”韩雪目不转睛，细细端详，暗铜的眉忽一挑。“阵基全在桩上了，阵位虽然简单，阵式可一也不简单……我没见过这般狠地脉的法……这怎么能够……”

    沐云听说二师兄无恙，稍稍放心，思绪运转越发顺畅，沉：“裏还有哪个用四奇位的阵式？地脉……风虎云龙……四人同使……等一！主，是……是护山的四奇大阵！会不会老二他反转了四奇大阵……是了，风从虎、云从龙，所以先定了虎龙二桩，还差风云两位。方才在山上听他们的诗……”

    “……是定桩开阵的信号！”

    韩雪直觉接，耳中听着他越越的声调，目光飞快在桩上巡梭，虽无法一一看懂术式的结构，却依老四之言找到几关键，脉络陡地清晰了起来，皆有所本，再无疑义，不禁倒一凉气——

    见鬼，这真是护山的四奇大阵啊！老二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啥时整了这等逆天已极的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