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野轻摇螓首，颇有些遗憾似的，集清冷与绝艷于一的眸直视少年，瞬间耿照有无法动弹的错觉，不知是被她人的气场所慑，抑或是惊人的貌。

    “……我见典卫大人中，掠过一丝不以为然，继而又有悲悯之。”

    拜惊鸿堡的封闭所赐，渗透其中的“无草”倒是未受妖刀纷扰、狐异门覆灭影响，胤野没费甚么工夫便搭上线，计画生擒梁度离，拷掠有关胤丹书自杀的真相来。

    “……你让盟中诸人全躲冷炉谷，也是同样的心思了。”

    “你来寻求我的协助，或许还有纳狐异门于七玄同盟的心思。然而世上所有一切，皆有相应的代价，你拿什么来说服我与你易？”

    耿照不明白“同他一个调调”的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却锐地察觉胤野说话之际，似有着现实与记忆错混淆、浑沌难分的觉。

    接来的四五年间，计画行得十分顺利：胤野潜回东海，与三堂的残存人逐一会合，重新建立据，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几个落单的七大派要人，却未掀起相应的动，甚至救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戚凤城等。志得意满的东海正似乎并未察觉，復仇的掌已悄悄伸到了自家榻畔，渴求血偿——胤野渐渐发现：凌迟仇人的报復快，已无法再满足她。她需要知真相。

    “风蛟是看着我大的，对我来说，他就跟兄一样。我甚至知他有些喜我。”女郎淡淡笑了，目光投向虚空中，空灵如月华。“我没想过他会抗拒我的命令，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报仇雪恨，岂非理所当然？他从什么时候起……讲话也同他一个调调？”说着微微蹙起眉，似乎到这时仍无法理解。

    这小小的异样与她空灵绝俗的外表气质十分相称，等閒不易察觉；就算察觉了，估计也会当成绝世人的独特风格，说不定还会觉得极有魅力。但对话时间一，谈及的容越，违和便越烈，好像……跟病人说话似的，病人自却无病识。

    指剑奇难以，观海天门掌教新丧；赤炼堂在雷万凛手里给整顿得风风火火，势极盛，难撄其锋；青锋照连老巢都给迁往石津，门中旧人一空，名存实亡，别说是密探了，连“咸”字辈都死得剩邵咸尊一个，简直难以使力……

    耿照还想着怎么导回正题，不想胤野单刀直，冷不防地问到了最心。定了定神，正：“夫人之仇，当有尽。唯有隐于背后、製造许多不幸的谋家伏法，才算给胤大侠、给贵派罹难的手足亲故报了仇，否则杀得再多，不过是毁去杀人的工洩愤而已

    格毅的胤丹书，为何会选择自刎，却未留隻字片语给妻？正七大门派早与狐异门尽释前嫌，何以说翻脸就翻脸，疯狂杀至此？杜妆怜、鹤着衣……等这些与丹书好的所谓“正中人”，究竟有无牵涉其中？

    胤野没料到胤氏一系的三堂还保留了元气，大喜过望，与风蛟合兵，对七大派展开反击，意外遭风蛟决反对。

    耿照自鼻端吁了气，小心斟酌字词。“我猜是陷阱，夫人执意为之，料想必有损失。在与贵门英烈素不相识，犹觉心痛，夫人之殇，不忍再作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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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的古月名门避难。那庄本是我祖业，与武林全无瓜葛，知古月名家与狐异门的关连的，只有我爹和我；风蛟年侍奉我爹，约莫是从我爹听得了蛛丝迹。”

    胤野翻着无草的名册，最终停在“惊鸿堡”那一页。

    “牺牲自己么？啧啧，看来是位今之大贤哩，佩服佩服。”

    “在能力不足，只能先求保全最多人，争取息之机，再寻对策。”

    除此之外，瞿州梁氏五代以来，于东海武林毫无建树，有钱却一不，门合辙闭门造车，累积的可不是什么好声名。梁度离的武功修为与父祖相比，算是类萃的异数，但说话、事极不看场面，每开必得罪人。

    为富贾，却袖重难舞，以致坐吃山空；为豪，却驻迟疑，错失逐鹿天的良机；为武林门派，惊鸿堡“山河铁剑”最大的，就是名字好听好记，对识字无多的武林人而言，委实一大福音，大益于江湖传，助声名积累。

    “我和风蛟争执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他将三堂的人留给我，为换，我让他带走了镡儿，好免去后顾之忧，专心復仇。”

    一直以来有耳语传：追杀狐异门并不积极、又不受江湖人待见的惊鸿堡，于妖刀战后跃居七大派之列，盖因梁度离甘为狱卒，在地底禁牢中囚禁了一吃人怪，只是谁也没真的见过。

    瞿州梁氏，泽幽远滩。

    胤野停住话，怡然：“大人何以教我？”

    “天笔谶”顾挽松是剿灭狐异门的心人，此时他已正式升任埋皇剑冢台丞，白城山之后又有“帝陵祀者”独孤寂名曰圈禁，实为坐镇，绑架乃至杀害朝廷命官的风险太，若打草惊蛇，狐异门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香火，又将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