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折

    谁与同命

    灵鸟迦陵

    金貔朝公孙氏以武功术数为家学，历任君王均享有“武皇”之号，以武论尊，独步古今帝王家，武阁收藏之丰，亦是东洲诸王朝中仅见。得此天惠，公孙氏武学中不乏与术数相合者，如王朝后裔“鸣珂帝里”的绝学《无疆帝算》、《四方风神剑》，均是其中佼佼。

    而最为人津津乐的，莫过于“以武秤命”一说。据说公孙氏不传绝学，如《神玺金印掌》、《皇图圣断刀》等，修习者若无相称之命格，轻则技艺不成，徒然耗费心神气力，若还不自量力，逆天而行，终不免经脉尽断，落得死收场。

    当年武登庸以此二功扬名，得末帝喜，有御史以此为谏，意指金貔王气未断，奏请圣上绝前朝余孽。若撞在其他帝王手里，怕不是尽夷其族，用心不可谓之不毒。岂料末帝染恶疮，变得扭曲难测，听不得这般“忠言”，命人将那御史中丞当殿钩杀，斫死状凄厉的颅，浇以熔金，匣以香木，遍传六，遂无哪个敢再稍置一词。

    然而，“以武秤命”之说，不过是公孙氏为统治之便，夸示其天命所归的手段罢了，与禾生双穗、地涌甘泉、五灵现世等“祥瑞”一般，是帝王心术。其中的关键，便在“不败帝心”之上。此功将武学上的“朱紫竞”之理阐发至极，缠一缕执念为心，反覆激盪力，铸就功。他派修习功，一日至多三两时辰，逾此收效有限，更有伤之虞。

    以意念为、缠转息而成的“帝心”，却等若于虚境中另闢一小丹田，不受外在时空所限，全时运转激盪，收效岂止数倍而已？此消彼，胜过常人十倍以上，都不算难事。以不败帝心之法门，修习世上任一门外武学，无不境飞快。

    此即为金貔王朝公孙氏得以恃武称皇、独步古今的秘密。没有不败帝心，逍遥紫气仍是明的功，金印掌、圣断刀依旧傲视东洲，卓然立于武之巅，只须备骨、明师两大先后天条件，夙兴夜寐，莫走歪歧，痛十数年的苦功，亦能有成；则耳，却远远构不上“传奇”二字。

    可说公孙氏之所以开国立业、以武论皇，全拜此法所赐。如此极端的功效，必有同样极端的缺陷。帝心之所繫，在于缠心的那缕执念，须得不计代价、不惜牺牲，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放弃、近于心的大执着，方能成为帝心之。

    一念失守，帝心于焉不存，影响至鉅。但也好，恨也罢，乃至贪、嗔、痴、慢、疑，世间岂有永不磨耗、此以往的执念？大块文章，换星移，连沧海都有变桑田之一日，一旦此念磨尽，恁你修为再、力再，武功练到何等神化的境地，功也可能随着帝心隳坏而土崩瓦解；经脉尽废、武功全失，乃至猝死暴卒，死前经历极其骇人的痛苦折磨等，都曾见诸于公孙家的秘藏族谱。

    唯有非常人，方铸非常功！既得非常用，岂无非常劫？约莫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