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闭上没多久便彻底眠。

    只不过他了个梦，或者，称不上梦。

    宋离盘坐在一片纯白之中，一望去周围只有丝丝缕缕漂浮着的白雾，那些雾气像是有自我意识，如同幼崽一般亲近着宋离，贴着宋离的手臂和脸颊轻轻一蹭，又激动地飘远。

    每一次的碰都带着温柔和讨好。

    宋离被它们逗笑，但笑容很快又收敛起来。

    他像是知到了什么，视线缓缓落在远。同一时刻低沉的嗓音自这个特别的空间响起，带着些许的回音，对方：“阙临，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时隔多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宋离目光神不变，温声淡然：“很久不见，戈沭。”

    戈沭，天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五位神明在世时，对他的一个称呼。

    有阵风来拂过宋离的短发，极尽温柔的令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模糊，记忆转之间好似回到了从前的日——

    班苍抱着几只刚生的幼崽哄它们，浮月用铃铛逗着神鹿，山瑶兴致盎然地看着民间的故事册，韩天站在神都山巅与戈沭随意说着话，视线所及之，是宋离懒洋洋地靠坐在树上打瞌睡。

    但这样的回忆只在一瞬间就被拉停，宋离垂着眸，受着去而复返的白雾缠住自己的指尖。

    他主动打破了空间的寂静，轻声问：“怎么突然找我？”

    戈沭：“算不上突然，我本以为你和他们一样都陨落了。结果昨日意外在地府知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来看看你。”

    说到地府，宋离笑了一声：“你这些年的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地府的五方鬼帝似乎没一个能拿得手的。”

    戈沭似也低低笑了一：“这可怪不得我。”

    宋离：“嗯？”

    有一阵更的风来，但又在宋离的面前猝然停，宋离知这是戈沭。尽他的前依旧只有白雾，但那低沉的声音却变得愈发清晰，甚至不再带有半分回响：“从你们一个个陨落开始，我就觉到，连我也快撑不住了。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一直没能知到你的存在？”

    “地府那五方鬼帝也不是我选的，我如今还没这个能力。”

    戈沭与韩天关系不错，曾询问过韩天数次——神明陨落以后，三界该如何。

    韩天总是那副面笑容，神秘无常的模样，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戈沭问了几回便也不再纠结，他想，韩天不说，那他便自己去看。

    随后，他作为天亲见证了一位位神明的陨落。再后来，山瑶陨，他突然开始察觉到自己的能力和意识也在逐渐消减。

    原来面临黄昏、步黑暗的并非只有五位神明，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