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璇见他将那“澹默少言，不妄游，严心正，尽得妙”十六字大笔一划，自添了一句“独秉异，放诞任气，甘酒嗜音”，行楷圆转，笔畅，但其勾笔明亮而尖锐。

    卫璇见了盘结，脸都僵了，怕这一醉，又牵动他什么愁来，人人都说酒来消愁，他倒作了引恨由，要不要陪他作饮？正是悬而未决时，角却是一凉。

    朱笔从指尖落，画案，卫璇浑震然僵住，动都不动，忘了张嘴，酒顺着脖颈，沾前襟。檀弓扬手一摔，掷空杯于星图之上，嗓有些沙哑，飘一声浮浮轻笑：“功成何所益。”

    卦象哗然四散，飘窗外，中天无片云，直奔白杨苦月边。

    不知过了多久，卫璇讲话声也是沙沙，慢慢把檀弓扶起，不轻不重地打了他手背一：“…你这不知事的，从今可改了去吧。”

    檀弓将酒樽递到了他嘴边，一手倾倒酒盏，喂给卫璇，一面随着那渐渐抬的金樽，绵绵地又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几截如寒山白玉的手指在烛火前晃晃，退而复，则退之，忽然语：“相思之事，譬如痴蛾之赴烛也。”

    卫璇笑笑，带着他翻了前几页，读：“落风雨更伤，不如怜取前人。”这一看不要，正巧看见了自己先前不久朱笔批的一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忙急急阖书不给檀弓看了。

    又怕他不耐，卫璇便推了几本经给他看，其中有一本《列海诸仙传》。

    卫璇被他看得满心燥，酒劲虽早压去了，这会却都涌上心，微笑说：“你别闹我，这会忙的是正经事。明日醉个不知东方既白，我也奉陪到底。”

    檀弓忽觉字迹不堪，便撕去这页，径自烧了。又翻了一本诗簿，缓缓念：“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间应有数。”

    正到泽山咸卦像，堪堪能看其中玄妙来，这一瞎闹，卫璇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提起朱笔，在檀弓袖上画了一朵桃，笑：“好啊，不添香就罢了，竟还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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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燃了一红烛，只能哄着檀弓说：“就一时可好，再等我一个时辰便好。”

    檀弓的手一握，再一松，便显了那枚银红十盘结，：“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檀弓自饮了一盏，然后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卫璇。

    檀弓随意翻翻，见到写自己的一页时，品论：“胡为乎此不经之谈。”

    忽得见室一昏，再看不着卦象，竟是檀弓拿手遮了烛火，说：“晦可休也。”

空盏，替卫璇也斟了一盏，推给他，卫璇自然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