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鸣弦珠玉落索，檀弓少取黄钟调、慢调，皆不满意。凤尾寒漆映月，泛丝丝凉意，从琴面袭上指尖，渗心间。

    正在这时，忽闻一阵圆幽静的凤箫之声，如同一朵墨，一枝魂，渐渐飘过，缓至檀弓边。

    “先生之曲，梦中犹闻。不知何幸，今得识之。”

    灯树千光照，焰七枝开。他在纷缤烈焰光火之中，摘了银质面，一笑之间，风英华，灼灼有辉光，惹得隔岸少女们全都脸飞红。

    月乍冷，凤尾琴弦崩断。 戏台上又响起了不吉利的唱声，极为幽细：“其声低似儿女喁喁语小窗。分明是‘文凤求凰’追逸响，张琴代语诉衷。这萧寺何时来匠，把一腔哀怨商？”

    檀弓：“梦中之曲何如？”

    来人天付昂藏，仪表非凡，眸中总是脉脉，款款温柔，可是又似乎带着一难以察觉的疏离：“世之俗曲或媚着颜，或狂乐，嗟世之人兮瞀于而不悟。唯先生之曲分明咏之烈，歌之，却净若无尘，了无亵意。人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所以君；依我是胜意则亵，意胜则浮，意绵绵，所以绝，唯我梦中之曲也。”

    檀弓默然，良久说：“赫连公。”

    “我尚未自报家门，先生何以不言自明？”赫连奕微微吃惊，笑说，“莫非先生是天上来的仙人，还是先生也觉得与我倾盖如故，尽在不言？”

    檀弓：“尔坐右首第二。我曲有误，尔频相顾。”

    赫连奕惊于这般觉，觉得檀弓大概知，听到动之，他屡为之堕泪。

    他朗一笑：“先生何以这般自谦？依在愈见，先生琴技已臻化境，所以绝非技巧差误，而是意之不至，所以曲连而意断，甚至于轻佻果躁，疏可走。”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遮掩檀弓的失误。

    赫连奕愧说：“我不知先生有何伤之事，区区十抚玉涧敲冰便悄然离去。如此冒然相见，失了大礼。只是慕如此仙音，寸心如狂，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