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到匪夷所思，「你舅舅这么糟糕，你居然还能主动凑过去？」了不起了不起，谁说程鲤素是「废公」的，这等忍辱负重，可不是人人都能到的。

    禾晏一愣：「什么？」

    「怎么这么多？」禾晏无言以对。

    「禾大哥，没想到你在这里！」一个兴奋的声音在她后响起，「好巧，你也来放灯啊！」

    禾晏问：「……你这是要放的灯？」

    「还可以吧，」程鲤素得意极了：「都是我主动缠着他的。」

    禾晏掏火摺，火摺的火星溅了一在蜡烛上，瞬间便将烛火燃。灯在她手中缓缓绽开，火光映在她的中，成就成一团小小的火苗，似乎有泪要掉来，飞快地被模糊了。

    禾晏：「……」这孩还真是直来直往，不过更令禾晏意外的是，肖珏居然会答应带上程鲤素，他就不怕程家人对他生不满，毕竟私自拐走人家的小少爷，还帮着小少爷逃婚，纵然是亲戚，只怕心中也会生嫌隙。

    「我舅舅很厉害的，小时候若不是他，说不准还没现在的我。」

    「对不起，」她低声的，难过的：「你我母，今生没有缘分，若有来世，你定要投生到一个好人家，一生喜乐无忧，千万莫要再遇到我。」

    禾晏心中失笑，程鲤素过去在朔京，程家夏日必然有消暑的冰块，日日待在府中，太也晒不着，当然不如凉州卫难熬。她：「既然如此，你何必跟你舅舅一来凉州吃苦？」

    「我本来没这么多可以放的，我们程家的祖先我也不认识。不过我想我舅舅今日不会来，我就代替他也放一吧，这是我舅祖母的，这是我舅祖父的，这是我……」

人太多，造就无数杀孽，上天才会如此惩罚她。可惩罚自己是应当，何必惩罚在无辜稚儿上？她甚至不知生在她腹中的，是位小姑娘，还是小男孩，便就此夭折。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逃婚来的。」程鲤素撇嘴，「我还小，哪能定亲呢？况且我又不喜她，我就跑了。」

    「你和肖都督的，倒很好。」禾晏斟酌着词句。

    江潺潺，温柔的裹着那盏小小灯往前去了，禾晏盯着它，一直飘摇到同无数光汇在一，再也分不谁是谁，才收回目光，了睛。

    「是啊！」

    等肖珏生来后，肖仲武便格外关注这一个儿。

    「凉州卫晚上还凉快的，」他嘟囔，「前些日可到我了，我这么大，还从未过过这样的炎暑。」

    「等等，」禾晏打断了他的话，「你嘛代替你舅舅放？他自己不能来吗？」

    禾晏转过，就见一个红齿白的少年怀中抱着一把灯，兴兴的朝她走来，正是程鲤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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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鲤素放完最后一盏灯，鬆了气，从怀中掏一方布垫在石上，这才坐了上去。

    程家和肖家走动的虽不算频繁，但也绝对不冷淡，不过小时候的程鲤素，其实没怎么见过肖珏，大多时候，他见到大舅舅肖璟的时间比较多。肖仲武有两个儿，肖大公肖璟幼时羸弱，不宜练武，等后来养好后，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而肖夫人也幷不希望肖璟从戎，肖璟便走了文官的路。

    「这么多人，他才不会来。」程鲤素嘆了气，一副碎了心的模样，摇：「我来就我来吧，谁叫他是我舅舅呢。」

    禾晏看的有些好笑，方才因往事现的痛苦倒是被衝淡不少。程鲤素这孩虽然脑好像比寻常人少两，对于放灯此事，倒还是十分认真的。他一盏一盏的燃手中灯，郑重其事的将它们放江之中，还万分张的祈祷不要被风灭，也不要被浪打翻，所幸的是都很顺利，灯渐渐地飘向了远方。

    程鲤素的母亲程夫人，其实同肖珏的母亲年纪差不了几岁。因此肖珏生时，程夫人早已嫁了，而程鲤素同肖珏虽然差着辈分，其实年纪差亦不是很大。

    「没办法，」程鲤素两手一摊，「我若不跟我舅舅来，就要定亲了。」

    肖珏幷没有辜负肖仲武的期望，幼年时便已经展过人天资。肖仲武将肖珏带到山里，由四位士亲自教导。至于是在什么山，何人士，程鲤素也不甚清楚。总归一年到可能只见得的到一次，有时候

    他衣裳整洁簇新，走到禾晏边时，小心翼翼的提起袍角，生怕被江溅到，将怀中抱着的一大把灯分给禾晏一把。

    「我也……」她把灯放江中，「会替你报仇的。」

    他一一数来，倒是不见半分忧伤之，兴采烈的让人误以为他放的是元宵灯，而不是中元灯。

    许是今夜月很好，程鲤素说起往事来，竟也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