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又听到袁宝镇问：「禾兄最近可有给你的信？」

    这个「禾兄」，禾晏想，十有八九说的就是禾如非了。

    「没有，主临走时吩咐过我，此次一定要成功。」丁一：「若失败，无法对徐相代。」

    徐相？

    禾晏心中一动，此话的意思，禾如非之所以让丁一跟着刺杀肖珏，是要对「徐相」有个代。换句话说，禾如非是在为徐相事？可徐相是谁？她知当今朝中丞相徐敬甫，但不知究竟是不是丁一中的「徐相」。

    「我们已经失败了，」袁宝镇半是恼怒半是丧气，「我没想到肖珏竟然这样难缠，而且他如今已经怀疑上我……不知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肖珏的确难缠，但他还有个瞎外甥。」丁一：「此人既然已瞎，又什么都不会，跟个傻一般，我认为可以一用。」

    「你想如何？」袁宝镇问。

    「别忘了，我从前是什么的。」丁一：「我自有办法……」

    他话没说完，便听得上「嘎吱」一声，一小片翠落来，丁一神一变，「谁？」飞跃了去。

    月，有人的影极快掠过，如燕轻盈，眨间消失在夜里。

    禾晏心里叫苦不迭，孙祥福附庸风雅，连屋的瓦片都要用翠晶瓦，好看是好看，但实在很脆弱。连她这样瘦弱的人趴上去，都会不小心压塌。这是个什么理？禾晏怀疑莫不是孙祥福这人是在扮猪吃老虎，用这瓦的目的就是本没人可以在房上听墻角，这要是换个寻常男，刚趴好只怕就掉去了。

    远丁一还在穷追不舍，但不知于什么目的，他竟也没声招呼孙府的人来捉刺客，大概是自己心中有鬼。禾晏仗着对这里的路熟悉，左躲右藏，心中还想着方才偷听到的对话。

    袁宝镇来凉州，丁一来凉州，禾如非在朔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刺杀肖珏，而他们三人，都要给「徐相」代。肖珏活的好好的，死士全军覆没，袁宝镇心有不甘，还要再来，幷且丁一还盯着了她这个「废瞎」。要利用她这个瞎来谋杀肖珏。

    想来想去，一个人利用另一个人，无非就是策反、人质和当无知无觉得杀人凶。程鲤素与肖珏是舅甥，袁宝镇大概不会想到去策反。那么只有剩两，拉禾晏人质，一来禾晏不认为丁一打的过自己，二来，她其实幷非真的程鲤素，肖珏大概也不什么「为了外甥束手就擒」的傻事。

    至于第三，无知无觉得当人的杀人凶……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就是禾晏非但不瞎，甚至一早就开始提防丁一。

    思忖这些的时候，禾晏已经看到了她自己住的屋。屋里亮着灯，大概飞已经回来了。禾晏摸了摸上，布条被她放在屋里了，想到等还得戏给飞，不觉疼。

    她怕被丁一追上，往前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屋，刚回，差被自己的唾呛死。

    屋里放着沐浴的木桶，里白雾蒸腾，肖珏就坐在其中，人浴，冰肌玉骨，月光顺着窗的隙溜来，将他的青丝渡上一层冷清泽，就显得格外诱人。他肩胛骨生的极好看，有那么一瞬间，禾晏心思飘到别去了，她想着，当初在贤昌馆的时候，未曾见过此人脱掉外裳是什么时候，军中大汉又多是彪悍粝，许之恒大概算斯文的了，但肖珏和他们都不同，既英又蕴力量，那把劲腰尤其诱人，想来不论男人女人，见了都要赞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