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是男的朝廷，天大事是男的天大事，就连读书上战场，也是男独得风采，世人对男的称赞是英雄，对女的称赞却至多是人。真是好没有理，男占尽了世间的便宜，却反过来怪女思想麻木，不思取，这不是在上是什么？”

    “楚兄记得趁早吃掉。”禾晏还惦记着他的篮糖画，嘱咐。

    楚昭笑着应答。

    “楚兄，刚刚我所言，太急躁了些。”禾晏笑︰“希望楚兄不要计较我的失礼。”

    但转念一想，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他手无缚之力，纵然是打架也不可能打得过自己。

    ……

    正因为她后来又成为了“许大”，同时过男和女，才知世对男女有着如此区别对待，男们不是不吃苦，可他们的吃苦，可以成为评判自己的基石。而女的吃苦，一生都在等着男们的肯定。

    楚昭笑意微顿︰“何此言？”

    禾晏笑了︰“楚兄这话，听着有些在上。”

    楚昭这人，真是有风度，刚才她　里啪啦说了一堆，他还是和若风，温柔的很。

    禾晏笑了一笑，这一刻，她的笑容带了几分讥嘲，竟和肖珏有几分相似︰“我看天间的男们正是担心这一，便列了诸多荒谬的规矩来束缚女，用三纲五常来折断她们的羽翼，又用那些莫须有的‘贤妻人’来评断她们，她们越是愚昧，男们越是放心，明明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却还要说‘看啊，妇人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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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禾为她们思虑，可极有可能，她们却乐在其中，且还会怨你多闲事。”

    扮作“禾如非”，虽然为她的人生带来诸多痛苦，也于此同时，也教她见过了许多女一生都见不到的风景。若不是扮作“禾如非”，她不会知，比起女来，男们可以的事这样多。倘若你有文才，便能满腹经文的学士，倘若你手卓绝，就能成为战功不俗的将领。纵然什么都平平，还可以街最普通的平凡人。说句不好听的，就连乐通庄，女在其中是赌，男在其中就是赌客。

    她一气说完，发现楚昭一时没有说话，心中暗暗思忖，莫不是这句话将楚昭得罪到了？

    他看一看手中的篮，摇笑了︰“一定。”

    明明都是投生人，谁又比谁贵？可笑的是有些男还打心底里看不起姑娘，教人无语。

    禾晏与楚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楚昭住的院，比禾晏的院要更远一些。待到了门，楚昭︰“阿禾今日也早些休息吧。”

    “因为他们也知，一旦女们有了‘选择’的机会，是决计不肯成为后宅里一位伸手等着夫君喂养的瓶的。那些优秀的女，会成为将领，成为侠客，成为文士，成为幕僚，与他们争夺天间的风采，而他们，未必能赢。”

    二人继续往回崔府的路上走，禾晏低，心中暗暗嘆息一声。

    禾晏笑了笑︰“那我们快走吧。”

    禾晏心中亦是不平。

    禾晏看着他离开

    楚昭与肖珏，终究是不一样的。对待女，他们同样是认为女柔弱，不可保护自己。可前者的评判里，带了一丝否定和居临，而后者，从对待凉州城里孙家后院的女尸就能看，更多的，则是怜惜。

    “楚兄觉得我与寻常女很不一样，是因为我读过书，走过宅门，甚至还离经叛了军营，天间如我这般的女并不多。可你若让那些女也如我一般，见过凉州卫的雪，见过济城的，见过大漠月，见过江海山川，你说，她们还会不会甘心困在争风吃醋的宅院，还会不会沾沾自喜，麻木愚昧？”

    为将者，当坦正直，沉着英勇，但更重要的品格是，怜弱之心。

    女孩的眸中，清凌凌的如济城日的，通透而澄澈，看的分明清楚，净剔透，仿佛能映最灿然的日光。

    “不会，”楚昭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奇异的彩︰“阿禾之心，令人敬佩，楚昭自愧弗如。今后绝不会再如今日一般说此妄言，阿禾的话，我会一直放在心上。”

    楚昭一时愣住，向来能说会，不会将气氛到尴尬地步的他，此刻竟不知说什么。好似说什么，都无法反驳前人。分明是可笑的、不自量力的、天真的令人觉得讨厌的正义凛然，但竟照的人的影，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