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空空的，除了几个一直跟在边的老人。能走的，她都让人走掉了，跟着往城外撤离的百姓，能走一个是一个，没得白白陪葬在这里的理。

    “刚才是什么声音？”她问侧的侍女。

    侍女摇了摇。

    “也是，”穆红锦嘆息，“你又怎么会知。”

    那一声响，来的惊心动魄，城城外都听到的，似乎是从运河的方向传来。打听报的人来过两次，都说如今乌托兵与肖珏带领的济城军在面战，乌托兵还未上岸城，然而……济城军损失大半。

    势不均，力也不敌，这场仗，真是难为肖怀瑾了。穆红锦心里想着，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若她也会调兵遣将，冲锋陷阵，便也不必坐在这空的王府里，徒劳的，无力的，等一个结局。

    城陷，她跟着一殉葬，城存，她继续活着，似乎这就是她如今能的全事。

    风从外的窗来，将她放在座上的镜“砰”的一倒，落在地上。穆红锦一怔，走过去将镜捡起来。

    先前已经摔过一次，镜上留一轻微的裂痕，这一次摔得比上一次更狠，裂痕遍布了整个镜面，她才刚刚伸手一摸，镜就碎掉了。碎掉的镜落在柔的毯上，如落在空里的宝石，又像散在心的记忆。

    她心中蓦然一痛，伏去，不知为何，竟泪来。

    ……

    密林，白衣剑客被数十数百乌托人相围。

    他手中的剑，滴滴答答的往淌血，白衣早已被血染红了大块，分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给我上！”边的乌托人一波波的涌来，这人的剑术却极好，以一当十当白，到现在都没能倒。

    却也受了不少伤。

    他的手臂被乌托人的刀砍伤了，胳膊上留了很的一条伤疤，上也在血，但他的姿始终轻盈，如栖云山上的云雾，教人难以捉摸。又似九天之上凡历劫的神仙，永远不慌不忙，笑以对。

    他令周围的屠杀都变得带了几分仙气，如过去话本里的英雄少年，剑客江湖，一剑一琴，天地阔。

    但英雄亦有不敌的时候。

    柳不忘的楮已经渐渐地开始泛，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方才布阵已经耗费了许多力，牵连到了旧日的宿疾，此刻不过是弩之末。

    但他能多撑一刻，济城就能多安乐一刻。

    风已经渐渐起来了，他角的笑容越来越盛，越来越明亮，仿佛多年前听红裙银铃的少女闲笑打趣，佯作无聊，却会背过去偷偷不自知的微笑。

    一把刀劈至面门，柳不忘跃避开，行动间，从怀中飞一，他意识的伸手去抢，攥在掌心。

    那是一枚银的镯，镯边上刻着一圈小小的野，因岁月隔得太久，不太细的边也被磨得温，尚带着人的温，微微发。

    曾有一人对他说过︰“这叫悦心镯，送一个给心上人在手上，一生都不会分离。”

    十七岁的穆红锦央求他︰“柳少侠，快送我一个！”他却冷淡的回答︰“她不是我心上人。”

    却在和玉书同行回山上，在栖云山脚，再次遇到老妇人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掏钱买了那隻镯。

    柳不忘那时不明白这么是为了什么。他努力说服自己，是怕穆红锦一人在客栈里等的无聊，回来时那家伙定要矫造作，这镯，就当堵上她嘴的礼。可惜的是，未来很多年，却再也没有机会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