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回府的时候，夜已经很了。

    禾云生将白容微来过府里的事告诉了她，禾晏听到他们连吉日都给算好了的时候，忍不住一怔︰“年后？”

    “对，”禾云生看着她的表，“你是不是也觉得太赶了？”

    “倒也不是，”禾晏回答，“只是近来朝中事务众多，乌托使者今日又刚刚抵达京城，未来两月忙得很，我和肖珏哪里有时间来准备成亲事宜？”

    禾云生眉一皱︰“你自己就不觉得太快了些么？”

    “还好吧。”禾晏︰“陛赐婚，早晚都得嫁。又有什么关系？”

    “那好歹是你的亲事，”禾云生疼不已︰“你多少也上心好吗？”

    禾晏觉得不必多此一举。

    前生她成亲之时，也是回到京城，与禾如非互换份不久后就嫁了。时间很，但禾家一切都早已安排好，从嫁妆到嫁衣，她没有过半心。不知别的女嫁时是否也是这般，但记忆中，嫁不过是从一个家里换到另一个家里。

    禾绥骂禾云生︰“你心里有数，你这的是什么心！”又看向禾晏问︰“晏晏，肖大今日过来的时候，说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又是有官职在，嫁娶禾家之后，不必晨昏定省，还是同从前一样。至于你的嫁妆，爹也早早也的给你攒了一些，咱们家当然比不上肖家，不过，你也不必为此羞惭懊恼。咱们家女儿嫁过去，自带俸禄，月月都有，不比嫁妆好么？”

    “不过，就是还有最后一件事，”禾绥挠了挠，“你这去凉州去了这么久，嫁衣一直没绣。成亲再亲手绣是来不及了……朔京城里，有好几个的绣娘，你喜哪一位，爹就去请她来为你製嫁衣，应当能赶得及。”

    “那应该不便宜吧？”禾晏问。

    “我闺女嫁，当然要最好的。”禾绥满不在乎︰“爹多得是银。”

    “我也不缺银。”禾晏︰“嫁衣的事，我自有主张，爹就别心了。”

    “可是……”

    “我自己的亲事，当然我自己主。”禾晏站起，“爹难连嫁衣也要为女儿挑选？”

    “我不是那个意思。”禾绥忙，待看到禾晏的目光时，又败阵来，“罢了，你觉得好就好，不过，待你选好绣娘，一定要告诉爹，爹好替你去请。”

    “知了。”禾晏看了看外︰“天不早，爹，你和云生也早些休息吧。”

    待梳洗了过后，青梅屋来端走盆，边︰“若是吉日定好，新年一过，姑娘就要嫁人了，怎么瞧着姑娘，倒像是并不张的模样？”

    “成亲又不是上战场，”禾晏失笑，“有什么可张的。”

    “姑娘的心也太大了，”青梅嘟囔，“那嫁衣呢？姑娘也没想过，自己穿嫁衣嫁给肖都督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

    禾晏微微一怔。

    上辈她嫁给许之恆的时候，禾家为她准备的嫁衣，其实也算华丽致。只是禾晏瞧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致衣裙的伤疤，总会落旁人中，而她要接受的，是以女的份在陌生的府宅里生活去的未知前程。

    纵是期待，那时候心，其实也是带着恐惧的。

    如今……

    她并不恐惧嫁人这件事了。或许是因为肖珏曾承诺过她，纵然是嫁到肖家之后，她也不必牺牲奉献什么，回真正的自己。

    青梅见禾晏不说话，以为禾晏终于害羞了，欣的一笑，端着盆了门。关门的声音惊动了禾晏，她回过神，在塌上躺来，突然想起什么，从贴里衣里，摸那枚蛇纹黑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