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穿完毕，越过那屏风，对顾晋：“郎君，我好了。”

    嘴里说着“好了”，可她的脸着实称不上好，两团乌青，面白得令人心惊。

    顾晋不由想起昨儿个挑开红盖时，她在昏黄的烛光衝自己盈盈一笑的模样。

    小娘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颊边红比儿还，里沉着细碎的满是期待的光，分明是喜悦且康健的。

    一夜过去，竟像是大病了一场。

    顾晋隻当她是没睡好。

    昨儿他大喜，刑那些人个个都是酒桶，逮着机会可劲儿地他酒。他有心要等她睡了才屋，便遂了那群人的愿，在外堂吃酒吃到时才散。

    回了屋才知她为了等他，竟一直撑着不睡。小厨房温着的醒酒汤来来回回不知了多少趟，直到他将那汤饮了，方安心睡。

    细算起来，这姑娘隻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思及此，顾晋便望着容舒：“天尚早，你若是觉得乏，晚些时候再去母亲那儿也不妨事。”

    容舒这会脑仁儿还突突疼着，要搁往常，一疼她大抵要在榻上歪个半日的。

    可嫁人妇了，又岂是从前？

    她不仅要去，还须得看着时辰不能晚了。若是晚了，旁人还要她这侯府嫡女不敬婆母，拿乔作态。

    容舒摇了摇，了句“无妨的”，语气是她自个儿都没注意到的疏离。

    顾晋看她一，没再作声。

    二人到六邈堂时，天已泛了鱼肚白，院里灯火煌煌，药香四溢。

    顾晋亲缘浅薄，这六邈堂里就隻住着他的母亲徐氏一人。

    他在原先的家中行二，父亲顾钧是济南府一名猎，与徐氏生了两一女。顾晋便是那幼，原是有一个兄和一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