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始终撑着一气。

    等个公，也等个机会，同恩公句谢。

    前的妇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声音亦是弱得如同蚊呐。

    顾晋在刑值房读到她们母女的案时，金氏的一生隻用寥寥几句便概括了：何年何月何地生，父母者谁，嫁与何人，何年何月生女，又何年何月丧夫。

    那时金氏只是卷宗里的一个名字。

    顾晋埋首案牍时，从不曾想过，这名字背后代表的是怎样一个人。伏案写奏疏，笔墨游走于纸间时，也不曾想过，他在为怎样一个人陈冤。

    可此时此刻，跪在顾晋前的金氏，终是让他明白了，“金氏”二字代表的是怎样一个人。

    一个女，一个母亲，一个被认罪的无辜者。

    顾晋的心在这无边晦暗中沉沉坠，可四肢百骸却似有野火燎原。

    这样的觉并不陌生。

    这觉并不陌生。

    许多年前，山东兖州大旱，境火伞张、焦金石，曾经的田沃土被烤得寸寸裂。

    期缺断粮之，良民被成了民，四抢。

    灾严重的地方，甚至有人易相。

    徐馥往他怀里了一袋儿馒，将他扔那群民里。

    “砚儿，去吧。去了你才知晓，人为何不能心，不能仁慈。”

    徐馥笑着，面上的笑意温柔且怜悯。她手一推，毫不留地将他从车里推。

    “嘭”的一声——

    涸的地面扬起一阵沙土，他砸尘土的瞬间，四周立即涌来一群衣衫褴褛的民，映帘的那片清澈天空顷刻间便被一隻隻枯瘦乌黑的手遮挡住。

    那时他只有七岁，在一群饿得两发绿的难民里，不仅他怀里的馒是，他也是。

    他已经忘了自己跑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