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坐，老尚书：“可还记得你刚到刑时办的第一桩案？”

    顾晋想了想便：“记得，是一桩偷窃案。”

    那桩案的案并不复杂，一个有哑疾的农被几位邻里污蔑偷窃，想趁机霸占这哑人的田舍。

    这哑人目不识丁，不能言，几位邻里有意设周密的圈，他是有冤都说不来。

    “都说那案人证证俱全，你脾气倒是，上峰驳回去一份案牍，你便再写一份，生生写了二十多份，最后全堆在陆司寇案上。”范值慢声说着，跟叙家常一般，“你不知，你写的每一份案牍陆司寇都看过。后来还将你写的那些案牍拿过来给我看，说年轻就是好！”

    那初生犊不怕虎的锐气，他们这群在朝堂浸已久的老臣曾经也有过。

    只是日复一日的争斗，年复一年的筹谋令他们渐渐磨去了这份锐气，多了一份老谋算的心计。

    隻那并不代表这样的锐气不好。

    相反，这样的锐气很好，朝气蓬的旭日远比日薄西山的金乌惹人向往。

    一个国家，若所有的少年郎都能有这样的锐气，该多好。

    范值：“你与少惟告御状后，翰林院、刑、都察院还有大理寺都想将你们抢去自己的衙署，是我让圣上将你放到了刑，将小郎放到肃州。你可知为何？”

    也不等顾晋接话，他又接着：“我就是怕你们会丢这份锐气。”

    顾晋拱手：“多谢老大人栽培。在官看来，潘贡士心中也有这样一份锐气。”

    顿了顿，他：“从都察院离开后，潘贡士一个会馆一个会馆摸过去给老大人正名，他至今都不肯认罪，也信他能等个公。”

    范值：“那小的确是个倔驴，潘家这孩啊，是个不撞南墙不回的。”

    潘家这孩。

    顾晋眸光微动，又听范值：“老夫此生唯愧对潘学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