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想起那时的自己，当真是不惜福。

    觉得她慢，觉得她事太过温吞。若不是怕会惹她哭，他大抵会叫她把药还给常吉。

    可到了后来，他在外受了伤，却是宁肯忍痛，也不肯让常吉给他上药。

    就为了带伤回去，好光明正大地留在松思院，在她专注地给他上药时，默默看她。

    于是每一次受伤后，缠绕在他心里的不是疼痛，而是一期待。

    那时她太专注，丝毫没察觉他藏在暗里的目光。

    隻这一次，容舒倒是比从前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放药瓶，转眸与他对视。

    “从前你给我敷药时，总喜垂掩住你里的泪。”顾晋角噙了淡淡的笑意。

    那是前世的事了，容舒前世不知给他敷过多少次药。

    她等闲不是个容易落泪的人，隻每次见到他上的伤，她都要红眶，敷药时更是要拚命忍着，方能不掉泪。

    待得敷好药了，也不敢看他，扭过便去放药，生怕他瞧见她睛里的泪。

    “你如何知晓的？”容舒忍不住：“我每回都掩饰得很好。”

    顾晋笑了，她这人最是藏不住心事。

    放好药回来后，睛里是没泪意了，可嘴却抿得的，若是细瞧，还能看见她上那浅浅的牙印。

    “你给我敷药时，我一直看着，舍不得挪开目光。”顾晋：“那时你只要将睫往上一抬，仓促垂需要掩埋心事的人便成了我，而不是你了。”

    容舒看他。

    男人敞着衣裳，锁骨似连绵的山脉，又似狭的浅泊。乌黑的发凌地搭在肩侧，将他上的肤衬得愈发白，也将他膛那条狰狞的疤衬得愈发目惊心。

    可这伤疤同时也将他此时此刻那羸弱的烘托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