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开晴，船到江宁府，当地官员早等在陆码列队迎接。放望去满地跪得黑压压人。陆靖柔跟着皇帝后上岸，一路连脊背都绷着。

    了船天皇帝远，逛逛秦淮河，也赏一赏船上拉弹唱的貌姑娘。人儿天生就是一幅画，再不能多添一笔一墨。女人最惜人。里选秀女不挑相，她穿越过来就闷在朱墙黄瓦四方金笼里，连个齐整脸儿的王八都碰不见。

    打发人买夜宵，鸭小烧卖、桂元宵、五香糕，揭开盖是腾腾香香气四溢的什锦豆腐脑。

    陆靖柔坐船一路颠簸没胃，这会倒是饿了。吞了半屉烧麦，又要汤喝。民间小吃滋味足，不比里御膳颠来倒去那几样。东西不算金贵，好吃得舒心顺意。南方地，吃辣不生关节病。她吃不得辣也嘶哈嘶哈地吞了两豆腐脑，双喜揪着帕给她泪鼻涕。

    萧阙怕吃多积，想法勾住她在外园里转，双喜在后着肚憋不住笑。堂堂一个司礼监的掌印，一了北京顽童似的，足见害人。

    这边笑，那皇上就来人传信，说是叫去呢。本以为今晚无事可，她兴致囤了半箱话本，预备挑灯夜战。这会来人，心里不耐烦，把粉盒摔得啪啪直响。

    萧阕站得远，目光一寸一寸往镜里挪。生生粉脸，百合髻秋香袄，一猩红脂，嘴艳滴。

    他亲自送她去，丫鬟在前挑着羊角灯。陆靖柔再怕穿盆底，如今也能搭着手走得顺顺当当。

    这就足够。

    到了垂门前止步，他松开手请她，不叫人跟，自己慢腾腾地挪黑沉树影里。温的夜风覆在脸上，把里的悒郁藏得好好的，任谁也瞧不。

    纵然陆靖柔没心，也看意思来：皇帝认真了。

    该不该顺坡驴，她纠结了好几天。这年纪的男孩窦初开，以为认定了就一生一世，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