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请室里当然不可能向外面一样凭着地势低动，这里连“地面”这概念甚至都不存在，一切都只是一片虚幻。像这被她主动放外的血，只会被怨灵压制得聚集在她边。能主动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就必然是受了咒文的灵力驱动；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顾秀还活着！她心中随即迸发无上的欣喜来。指尖驱动着灵力发明亮的光芒，鲜血在虚空之中迤逦过，曲曲折折地在稠的黑暗中劈一条路来。叶渺怀着一无上复杂的心走在这条路上，冰霜在她的边缓缓凝结。空间里怨灵激起的风声、粘稠的怨气之海似乎都被这没有一丝生气的寒冷岑寂冻住了。她已经能看见前路微弱的亮光和隐约可辨的黑铁锁链。叶渺加快了脚步。请室的怨灵海中没有时间的动，顾秀在恍惚中了一个梦。她梦见的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云迹轩的窗外日光，她和父亲在榻上对坐弈棋，阿渺捧了杯茶坐在一边看。阿渺不通棋艺，不久就睡着了，她和父亲完一局，数了目数，就起了玩心，拿着棋在阿渺的面颊上轻轻冰了一。阿渺一就站起来，险些从椅上跌去，她笑得前仰后合，被父亲用竹简了一，“你就知欺负阿渺，这一局你输了，罚你一会儿茶去。”

    她对着父亲笑，“也不能怪我，课上学定也没有她这么快的。我们在这里棋，倒叫她看得快睡着了。”“我既不懂棋，自然觉得无趣。”叶渺亦笑起来，“你们完了？我前日在清阁查书，翻到一卷旧书，看来很像是卢封时候的，记载风土人，倒颇有些趣味，只是有几不通。倘得了空，还要拿来向你讨教。”“你也有不通的地方？”顾秀笑，“卢封的古书，嗯，可是《凝时要目》？不然就是《祁游仙考》。”叶渺摇摇，神促狭，“这你可都猜错了。不是在编的书，我前日底楼寻竹简时从书堆里翻来的。没写名字，我看了两篇，却也能猜个七八分了。”她起了兴趣，便，“那我晚上同你过去睡，你拿给我看看。”又对顾舒笑，“父亲知是什么书？”父亲笑着将棋一一拣着归类，只是不答话。她又问了一遍，那影却好像雪的一样，在日光轻飘飘地化成了一片虚无。屋梁簌簌震动起来，她恐慌地大喊，陡然从梦里惊醒，牵动了叮叮当当的锁链，才意识到年少今非昨。那些光采艳烈的岁月都已经离她远去，她如今已经成了一介残废之人，被恼羞成怒的顾籍关了血海怨魂的请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