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中一片素白布置，场面倒还清净平和，没有她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先去看了师娘，丰山老师是大能修士，师娘却只是寻常人而已，闻讯当日就昏了过去，一病不起，丧仪皆由香雪后任的首席，丰山老师的亲师弟主持。叶渺尚未自立门，随礼早都由叶英一并送过去，此来不过专为探病。除了一应补品之外，另手画了两枚醴泉浣商箓。她将东西给侍女，了室，见师娘自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忙几步走过去，“师娘不必了。”师娘上包着一块巾帕，眉间也早没了旧日明亮的神采，和这室的光线一同昏昏暗暗的，声音沙哑，“是不惜来了……坐吧，小青去倒茶。”她曾听父亲闲谈的时候说过，师娘原也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千金小，慕少年灵修的潇洒风姿，心甘愿地陪着丰山老师从草莺飞的江南到了极北幽涉海，双飞并宿，应是香雪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本以为修士寿命悠，丰山老师也早已退居二线不再执行家族任务，二人尽可以于此偕老，却不料中途还有这等变故。她靠床坐，低声，“听说师娘病了，若是为了老师的缘故，实在是令学生惶恐。请师娘千万节哀，保重。此前……”师娘淡淡截住了她的话，“你是好孩，丰山的事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旁边的侍女将浣商箓和补品分开放，因认不是什么东西，呈上来给她看，师娘就，“我听他们说你在顾家受了伤，怎么还有闲心这些符咒来？师娘是半截土的人，用了什么都一样。实在是不用这样白费心思了。不疑那孩还好么？”她受了这一通夹枪带的冷言冷语，低应了声是，“劳烦师娘关心，学生一切都好，不疑也一切都好，休养半月，已经能起了。”

    师娘，“你去前面看看通儿吧。”她和那侍女了室，问过师娘的病，又代了她一篇浣商箓的简易用法，让她有不懂的尽拿去问临山师叔，才到前去。灵堂设在前正屋，中间是黑黝黝的牌位，没有窗，堂中只有素烛幽幽地亮着。蒲团上跪着少年单薄的形，这孩形容上已经完全没了先前活泼开朗的样。想来也是那日从清明堂回去后，才知家中了如此大的变故。她走到叶通通边，那孩却也不看她，只是别过脸去。她从旁边的弟手中接了一束香，端端正正地刚跪，就被叶通通一把掀开了，手中线香跌在地上摔成了断节，她也重重磕在柜脚上，还未及起，就又被一撞了个趔趄。叶通通带着哭腔叫，“我不要看见你！你去！”旁边年些的弟忙拦住他好言劝，又对她歉意的表，“不惜师妹见谅，这孩年幼，不是有意冒犯的。”少年人力气已经颇大，叶渺被着一撞得小腹生疼，却瞧见叶通通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素服，心中只有黯然。她远远看见叶通通带到了后堂去，低低地，“还有香烛么？”叶通通却在后面已经听见了，“你不准给师父上香！你现在就给我去！”他哑着嗓叫了两句，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一时都忙着跑去过抚他。叶渺只好对其中一个稍熟悉些的师兄告了罪，说明日一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