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间哗啦啦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里面，蔡弼遽然抬，“谁在里面？”几步跨过去，和不慎打翻手边茶的方昕正碰了个面对面。

    顾秀甚是歉然地朝他看了一，又朝蔡弼，“方大人适才来此，闻及蔡学士到访，才仓促避在此间，实在是失礼了。”

    蔡弼缓缓，“这也无妨，只是方大人可也听见了我这一席话？意如何？”

    方昕抖了抖袖上沾的茶，面尴尬，支支吾吾了一阵，只事关重大，还应回去与家父商议。蔡弼，“霆亲王城府沉，我今日得这些线索也实为不易，方大人既然听闻，何不与我等共谋大计，今日联名上书，待后日朝会上再一同弹劾那臣贼，岂不全了你方大人忠孝之名？”

    话至此，饶是方昕素擅辞令，也不得不暗自抬袖拭汗，心知今日落他人彀中，且他原拟试探霆亲王底细，见此人大势已去，及时退步方为上策，唯有答允蔡弼在奏章上署名，悻悻然回去了。至于回去后如何说服其父，又如何从霆亲王脱以防株连之祸，又是后话了。

    蔡弼见方昕离去，与顾秀各自归座，哈哈笑，“首相大人好计策，方才卫家那小丫来与我说时我还纳闷，原只说今日来相府上商议霆亲王罪证，怎么平白又添了这一场戏。”

    顾秀笑，“全凭蔡大人随机应变，我不过随声附和，应个景罢了。”

    蔡弼，“只是这方照邻未免太过不溜手，方尚书是惯会作上观两不得罪的，这小的竟也学了个十足十的见风使舵。”又叹，“只待后日朝会，好与首相大人联手，以诛此国贼禄蠹，也为辅国公英灵平反。老夫这就告退了。”

    两日后，大朝会上，众臣以蔡弼为首，联名参奏霆亲王二十一款大罪，今上震怒，责令阁严，将霆亲王削爵圈禁府中。顾秀为此忙了十数日，终于得了片刻空闲，趁着光尚好，索唤云在相府院里剪枝来瓶。

    相府规划时顾秀选定的居所名为翠衾阁，住来之后却又嫌地方不便，索搬到前面书房住。那书房也是个独门院落，里面三间堂屋，和翠衾阁也是联通的。院中还有一棵偌大的梨树，论起格调，倒和幽涉的那个溶月斋有三分相似。

    顾秀在榻上支手看了一阵，见银浦怀里已抱了一大束，云还在那儿指挥着苏恰剪，远远地笑，“这就够了，莫不是要把我这一树都折秃了不成？”

    云“哎”了一声，连忙着人来，命小丫鬟去拿瓶和小剪，一面过来替顾秀把支摘窗放，还不忘，“家主怎么坐在这风里呢？让风扑着了可怎么好？”又拿了一个竹条编的小筐儿装了梨，几筐并排摆在案上，任由顾秀挑选，还取了一支细削肩玉青釉瓷瓶来摆在桌上。

    瓷瓶手冰凉细腻，顾秀在那釉面上挲了两，不知为何却隐隐怅然了起来，还未想什么因由，就听银浦报，“朱大统领来了。”

    朱明烟走前先见了这一屋的，笑，“家主好兴致。”

    顾秀随意吩咐了她坐，“今日暗河并不联络，怎么过来了？”

    朱明烟笑，“年前家主吩咐属寻一柄稀罕的宝刀宝剑，这不是寻着了，宝岂有置于匣中空放的理，特赶来与家主品鉴。”说罢，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放在案上打开。顾秀一扫过去，却见盒中空无一，甚觉奇怪，还未开，朱明烟先笑，“此剑名为惊蛰，传说中是雷电所化，有代行天罚之威。其剑却非凡铁，无形无，如非认主，就要见血方能显形。”这就要伸手滴血上去，被顾秀一折扇敲了回去，“不像话，习武之人岂有自行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