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翟昰从洗手间走来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中的业已消褪，他又回到了那个寡言少语、威不可测的公诉人。

    至少在实习生中，看不任何异样。

    倒是他的同事，文秘和检察官助理风风火火谈笑着地走办公室，看到他之后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今天在堂没见到你呀？”

    与由衷的关心无涉，类似于一“早上好”的商务礼仪。

    所以不必如实告知，翟昰微微颔首，说了句：“在家吃过了。”

    众人很快回到自己位置，不再多言。

    办公室的沉寂是被两声格外悠的“嘟——”声打破的，来自翟昰的座机。

    实习生停窸窸窣窣的裁纸动作，余光去瞥一旁的翟昰。电话就在他手边，但他并未急着去接，特意等第三声响起，这才伸手拿起话筒放在耳边。

    好像是有些迫症在上的。

    “你好，请讲。”

    四个字，不不慢，近乎同一音调，却清冽地像碎雪击竹。

    曲衷的耳朵宛若一个久陷囹圄突获大赦的囚犯，终于呼到了自由的空气。

    差忘了打过去是嘛的，曲衷轻轻搓了搓半张脸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请问是翟检吗？”

    几分钟前，她从诉讼服务网站上，看到薛波案的承办检察官那一栏写着两个字：

    「翟昰」。

    “嗯，哪位？”

    确认是这人后，曲衷彻底清醒过来，她直了直脊背，单刀直：“翟检，我是薛波组织卖案的辩护律师。我对公安起诉意见上的罪名有些异议，请问您什么时间有空，我想和您当面沟通。”

    如果说一开始不确定的试探像揭开帷的绵绵细雨，那么上面这么一大段，便骤变成冰雹，拳似的砸来。

    自信又乖张，恨不得立刻同他对簿公堂。

    翟昰听得不禁皱起了眉，在她言尽之后等待的时间里，又慢慢恢复平整，他稍作思索，沉声说她想听的话：“今天午两半，昌盛路1036号，到了打这个直线。”

    曲衷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开心的时间不到片刻，痛裂的觉又上来了。这次的肇事者不是响乐，是独奏。

    “小曲，今天又换了香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这话的是观正的行政李莉。

    曲衷刚职那会儿，整天被这个女的找茬。请她帮忙盖个公章，磨磨唧唧半天不动手，问她要个文件，直接翻白说没有。就连曲衷每天没香都要过问，理由是：“我们所里有人对香过。”

    我看她是“不找曲衷麻烦就过”，曲衷不止一次地向好友吐槽，不止一次地想撂挑不了。

    另谋就？不存在的，且不说几个月的实习期间作废重来，她担不起这个沉没成本。更要命的是当时的大环境跌谷底，她要是贸然离职了不一月就会饿死在申城。

    所以她唯唯诺诺，低卑谨慎。这该死的职场生活过得像夜盲症患者走阶梯，步步惊心，生怕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