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另一端的鞭炮声和吵闹声传过来，即便将窗关得死，也遮挡不住。项皓鸣烦躁地摔了笔，将草稿纸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写字台上放着一张全家福，不知是多少年前拍的了，照片里的他还很小，着红领巾。陈红兵非要将全家福放在桌上，他每次作业得心烦意时，一看到它，就更加烦闷。

    他想将相框砸个稀烂，再将照片也撕个稀烂。

    这虚伪的阖家幸福唯一能让他受到的就是恶心。

    离凌晨还有一阵，项皓鸣早就看不书了。他很了解陈红兵，这个女人——他已经无法将她称作妈妈——不等到所有人都散场，是不会回来的。

    项皓鸣果断换好外的衣服，看了看微信里的班级群，群里十分闹，同学们几乎都在外面玩，最次也在亲戚家吃年夜饭，只有他，大过年的还被关在家里作业。

    十六七岁的少年，逆反心理一旦被激发来，基本上就收不回去了。项皓鸣从屉里拿800多块钱——这是他扣来的教辅费，将围巾、手书包，就也不回地关门离开。

    楼里有味，他嫌恶地捂着鼻，匆匆走过。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一整巷里的穷人到底在瞎折腾些什么？陈红兵前阵挨家挨收钱，说是要买年夜饭的材料、装饰用的红灯笼，还有那一车车鞭炮。

    几千上万块钱，为什么不改善一居住环境，反而拿去搞那些虚脑的活动？

    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虫而已，地盼着拆迁，要本事没本事，要背景没背景，还费力去营造什么邻里友好。

    项皓鸣觉得，虫们的“过家家”真的很可笑。

    但更加可笑的是，他生在这里，他也是一隻弱小的虫。

    一想到这，项皓鸣就恨不得立即从芳陇巷逃离，脚步不由得加快，从快走变成了跑。

    “啊——”

    一声难听的叫声伴随着的闷痛现，项皓鸣蹙眉一看，撞着自己的原来是徐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