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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把新桃换旧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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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看记载松雪家大小事的《雪尘录》,少当家试着向前推算义母若白怀妊时人在大阪,而与若白公成婚的松雪家男则是于妻时病逝的。松雪家男弱无,彼时的若白公所能想到的便是得知不期而遇的男乃陶艺造诣堪称“国士无双”的尾形乾山后骗,成功怀妊的话返回江不久即能向宗家谎报腹中为松雪家人。然不巧的是丈夫骤然离世,腹中胎儿的生父再不能谎报。药也可抹去孽胎,可若白公并未行此残忍事,丈夫葬礼毕了,趁腹未隆起时她借“散心豁”离开江,也未走多远,只偷偷去往老人所在的大德寺。要说全无母,不见得。可要说有多少,从她作为上看不见太多。为“小传松雪”cao心一辈的松雪若白,少当家敬她勤恳认真,可人心何以复杂至此,千枝心生同,亦觉可怕如斯。“我的冬冬,那么小的孩,千枝……”野自责于近来变得多愁善,可她还是要哭的,冬冬没哭,她在大德寺,在冬冬的怀里听完往事,着冬冬玲珑可边嘬边哭了。“莫嘬了,都了。”野“呜哇”一声嚎得更厉害了。她的冬冬,她想守一辈的小伙伴。“说起来,您与隐雪先生和好了?”“算是吧,她愿意见我了。”“是为了什么先前才……”“千枝。”抬起野眨闪耀睿智光芒的:“我当真不行吗?”“您是指……?”“就是这个那个这个那个。”这个哪个呀?疑问才起千枝遂理解了少当家莫名其妙的害臊。“先生说因您这个那个不行才不见您吗?”嘴一撇,野盯着手指看:“是我猜的,但她也未否认。”“先生许也有难言之隐也未可知,少当家。”“嗯,我是会谅她的。”一把抓起千枝的手腕,野倏然起,“随我来,千枝。”“您要什么?”“我要看看我松雪野到底行不行。”

    少当家神正经得仿佛要慷慨赴死,待会指不定得多呢。她岂有不行的,无稽之谈。一年行将终了,野今年所学最后一首诗词乃文公王安石之名作《元日》。得守柳泽吉保的照拂,她于当世第一学者荻生徂徕学诗习词已有十年之久。「爆竹声中一岁除,风送屠苏。千门万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文公这首《元日》,老师如何现在才教学生?”“宋之神宗继位,起用文公为相大行变法,此《元日》乍看意境平平,不过旧去新来之际有于新年气象,然实变法的劲与欣喜,文公写得一政诗,如此解读方得趣味。”“总把新桃换旧符。”品读这一句,野停笔,“将军世既立,新桃换旧符是否近在前?老师说过一朝天一朝臣,老师原为守之家臣,学生亦自幼伏蒙主上圣恩,新君继位后我等是否亦为旧符?”“那是自然。”徂徕回答,“间诠房,新井白石,新君一旦继位,此二人便是新桃。”“新井白石,学生似听说过。”觑了野,徂徕抻舒腰,老骨抻得“嘎嘎”作响。“林凤冈个老不死的娘们怕不好过喽,嘿嘿。”汉学造诣上荻生徂徕当属现世倭之第一,而她也非自学成才,也曾师从幕府大学,林凤冈。幕府大学,其地位等同唐国之国监祭酒,乃一国学问之。正所谓名师徒,荻生徂徕更可谓青于蓝而胜于蓝。“那新井白石还只是将军世的侍读就敢跟大学叫板,勇气可嘉,嗯,勇气可嘉。”“老师不也敢指名姓地骂大学么……”“那能一样么!”野一抬,徂徕嚷:“她是我老师,我是她学生,我骂她,她兴!”大学兴的,兴得挥毫回骂。两人对骂互好些年了,就野所知,将军反正不想同时招这对师徒登城讲学。“别说林家了,你又能好过几分?区区一京都分家都快爬到你这宗家少主的上了。”钳拨碳,野问到徂徕:“只有坐以待毙了么,老师。”“不急。”支膝站起,徂徕扶腰慢行至御帘外。“将军暂无退位让贤之意,那位世殿至今也没个能活来的孩,新桃迫不及待想换旧符,可旧符不依啊。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与吉保大人倒退自如,无非撂担了,我的老师我的学生,百年家业扛在肩,荣辱好赖你都得闷声受着。”中惊鹿静止于这白皑皑的世界,独呈幽寂之。随师来到廊,野不安的心亦得片时平静。就快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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