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业寺一个厢房之中，洛湄披散着黑发，穿灰迦裟，端坐在一张旧木桌前，静静抄写《般若波罗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不异空，空不异，即是空，空即是”写到此，洛湄暂时停笔，把笔搁到砚台上。她望向窗外枫红松绿的树林，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嫁衣。原来，唐朝新娘礼服行红绿相间，通常是在樱桃红平领衫外面罩一件苹果绿锦袍。洛湄在母指导亲手製嫁衣，乃是在五年多以前。那时候，秦王李世民刚刚平定了洛，洛湄的父母就接到了大唐开国皇帝的圣旨，要将洛湄许给四皇李元吉。凑巧那之前两三年，由于时局不稳，洛的门大人家为了避免结错姻亲，都不敢轻言嫁娶，以致洛湄并未依照当代习俗在十五六岁婚，到了虚岁十八依然待字闺中。洛湄的父母既为前隋宗室，家世已经没落，面对新朝代新皇帝的抬举，当然只有遵从，但心中忧多于喜，因为听说，未婚的元吉已有婢女升级的姬妾成群，而且他外貌丑陋，脾气又暴躁，新皇帝就是为了弥补四皇的缺，才派人多方打听温柔的佳丽，结果在官员们推荐的名门闺秀之中，钦了祖籍弘农郡（属于后世的陕西省）而家住洛的洛湄。婚期定在清凉的仲秋时节。受封为齐王的元吉亲自前往洛迎亲，把洛湄带回安。洛湄以团扇遮住了杏桃腮，与元吉同拜天地，同拜父皇，夫妻拜。然后，元吉去招待来喝喜酒的皇亲国戚们，洛湄被喜娘送房等他。喜娘餵完洛湄吃红枣莲汤，就退去了。洛湄坐上床沿，一颗心快到了咙。一方面，她满怀女的羞涩与张；另一方面，她方才一直以团扇遮面，没能仔细看清楚元吉的面容，因此忍不住揣测：元吉到底有多丑？洛湄既以貌闻名，自有父母双方的好遗传，加上养在闺之中，很少门，从小只看惯了相貌端正的近亲，还从未见过一个丑人。于是她很好奇，不晓得所谓的丑是什么样？当元吉走房，他给洛湄的第一印象是———还好呀！没有太丑啦！既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歪嘴斜，只不过脸颊上有不少黑斑。洛湄暗想：这样糙的肤，要是在女脸上就惨了！但他既是男儿，就还算过得去，上他宽壮的型，颇有一獷的男气概。同时，元吉凝望着洛湄，完全看呆了。他早就得知，父皇特地为他挑了一名绝少女，可是儘心理有准备，他一见到洛湄的绝姝顏，还是惊艷得几乎屏息。洛湄被元吉盯得不好意思，垂了天然密而微翘的睫。元吉这才如梦初醒，坐上床沿，坐到了洛湄边。元吉坐之后一直怔着，不讲话。洛湄保持着新娘应有的羞，也默默无言。两人就这样闷坐了很久。终于，洛湄熬不住了，悄声发问：“王爷，你不想睡觉？”元吉起初没答腔，迟疑了一，才答非所问：“洛湄，你嫁给本王，会不会觉得很委屈？”洛湄立刻摇，并且反问：“怎么会呢？”元吉低，闷声答：“像你这样的女，应当个俊男才对！而本王，从小就是家中最丑的一个，因此爹不疼、娘不，只有大哥不嫌弃，多加关照，才算有一些家温。据说，生的时候，脸上就有胎记，一块块黑斑，吓了娘一大。她想把这个丑小孩丢掉，多亏妈求，才留了来。只不过，听人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娘已经去了，没办法确认真假。只是记忆之中，小时候确实有受到娘的冷落。”“母后是不是很早就去世了？”洛湄宛转问。她很同元吉，于是想要避重就轻，叉开话题，以免元吉更难过。“是！娘在父皇登基之前好几年就去了。父皇追封她为皇后，但她并没有享受过皇后的尊荣。”元吉据实答。他会得洛湄的用意，心中很激，只是表达不来。“王爷早年失恃，没有母亲照顾，一定比同年龄的男早熟，比较独立，也比较！”洛湄刻意讚，想为元吉建立自信心。元吉听了，果真觉得飘飘然。他实在想不到，无比的新娘不但一也没有嫌他丑，而且对他细心贴，柔声鼓励。他一向习惯被哥哥们比去，不敢相信有一天，居然能得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