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华灯初上，一夜鱼龙舞。燎炬照地，锣鼓喧天，人兽面，似鬼怪秉烛夜游。

    季鹤年最后未选择鹤，而是在一众狰狞异兽中挑中似狐狸的假面。宁雪里贴着乾元君心，替她将绳系好，理清散落耳侧青丝。

    “约法三章，走此门，鹤年便不再唤我公主，本亦不称鹤年相爷。”坤泽君声音在她耳侧轻绕，复而灵动离开她侧，绽一抹笑容。

    乾元君声音自假面后传来，倒是平添几分狡黠，跟从移动的步伐不减：“那公主想让鹤年叫些什么？未有明确指引，鹤年实在愚钝，找不合适称谓。”

    宁雪里才不上她的，笑容隐没在这白纱之，上金步摇随放肆的走姿而颤动：“鹤年如若想不来，便乖顺些倚着我，唤我妻主便可。”

    季鹤年跟在她后，明明看不表，轻盈步伐却又写着愉悦，连带这样的逗都不甚重要。她发音字正腔圆：“妻主。”

    她那样乖顺，倒让坤泽君牵着了她束带往前走，认真回应:“娘。这便走罢。”那样诚恳。

    丞相府距灯街不算近，两人提同一盏兔灯，相携在似乎见不到尽的桥上，亦步亦趋，慢慢漫漫。

    每一步，都似一生一般漫。风一江，碧波漾，心底层层涟漪泛开。

    船只飘散两三只，歌吴侬语，倒真有了夜泊秦淮之意。

    宁雪里竟比季相更生寂寥，轻语被夜风散:“淮景绝佳，竟不知同赏几遭。良辰景，奈何天。”

    船里飘散齐整乐声，唱词清婉:“世事无常，浊浪滔滔，谁不在个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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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在人之中穿行，宁雪里回，牵住乾元君泛着薄的手掌。

    坤泽君在兔儿灯摊位之前停，挑中其中最圆的兔:“店家，给……给我拿这个兔儿灯罢。”

    守摊的中庸君从昏昏睡中惊醒，瞥宁雪里一，扫过两人迭的手，收铜钱，绽一个市井气息的笑意:“这位姑娘光不错，一便挑中这最漂亮的兔儿灯。”

    宁雪里把手里的兔灯递给季鹤年，接过这盏燃得更盛的灯，温言:“可劳烦店家为这另一盏灯添些桐油？”

    中庸君惯了生意，此刻倒是没压力从季鹤年手里把那只兔儿灯拿过来，更添几句言:“姑娘与侧小娘琴瑟和鸣，如这兔儿灯一般相映成趣。本不愿这亏分生意，却又不忍人暗淡，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她倒是把季鹤年这人说兴了，从袖里拿一锭碎银来，不见其人，也能闻声的愉悦:“妻主格恣意，为店家添麻烦，于心有愧。多谢店家言，便收鄙人一分心意。”

    中庸君一边说着使不得，一边替这兔儿灯添好桐油，揣着这锭银笑得愈发真心:“鄙人也多谢小娘意，二位琴瑟在御，举案齐眉，定能白相守，比翼双飞。”

    宁雪里眉宇之间温柔闪烁，倒是将季鹤年手腕挽得更些，与她讲声悄悄话:“季相倒是手阔绰。”